邢姜到达御史府门口时,已经入夜。
御史府的曹管家听得门房来报,说抚北将军请见,急急丢下吃了一半的饭碗,出门来迎客。
“不知邢将军登门,失迎失迎!”曹管家冲坐在马车上撩起帘子来的邢姜俯身连连拱手,犹豫道:“我们家老爷前日便外出公办了,至今未归,也未同我交待过将军要来……不知将军您……”
邢姜毫不客气的打断他:“我不找晁大人,我是来找你们家少爷的。”
曹管家心里大惑:这抚北将军除了那日晚宴上与少爷针锋相对过,哪里又有其他来往?该不会他今日是来找少爷的茬吧?
邢姜长腿一迈,已从马车上下来。
“怎么,你家大人不在,这晁府就不欢迎我了?”
曹管家赶紧将邢姜引入府内。
他心中有数,这个少年将军不仅得罪不得,还得好好捧着。之前老爷让曹管家亲自前后下了不下五六次帖子,才请来这将军一次。
既是老爷极力笼络的人,自然不能将其拒之门外。
“将军,您请稍后,我这就去请少爷过来。”曹管家将邢姜和苏白带到晁府的会客厅,便朝晁维的居所去了。
晁维此刻正坐在自己书房的书案前,失魂落魄。
万顺觑着晁维的面色,小心翼翼开口:“少爷,这两日您几乎什么都没吃,要不您先吃点,咱们再想办法?”
晁维苦笑一声,一张温和的脸上挂着颓气:“还想什么办法?昨日你带人去黄坡林前前后后也寻了好几遍,一无所获,你说还能有什么办法?”
“万一……那万一春子没死呢?”万顺抱着期冀说:“既然没找到,有没有可能是我当时晕过去之前看岔了?那剑刺入春子后背并没有我看到的那么深?也许春子受了轻伤,那几个打斗的人也没注意到,春子等他们散了以后就自己走了呢?”
晁维几乎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万顺:“如果真如你所说,你觉得春子会放着昏倒在地的你,和尸身就在一旁的亲娘不顾,直接走掉吗?”
万顺被这话噎住,不再吭声。
哎,都怪自己太蠢了!怎么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候把自己给摔晕过去呢?
万顺暗暗责备自己。
那夜他摔晕过去,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周围不光有打斗的痕迹,还有几具黑衣人的尸体,把万顺吓得够呛。
他原本想一跑了之,却咬着牙,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又在周围找了几圈。
没有春子的任何痕迹。
万顺哭着捡来地上黑衣人身边散落的剑,硬是刨了个坑,将春子娘葬下了,才离开。
回到晁府,万顺哭着同晁维说,春子可能是死了。
万顺没料到,听了自己的话后,一向对夫人俯首帖耳的少爷,竟然冲去夫人处,同她大吵了一番。夫人这次近也没拗过少爷,在少爷的坚持下,最终还是命人将马房的老憨乱棍打死了。
可少爷还是茶不思饭不进,已经两日了。
“少爷,曹管家来了。”晁维院中一个负责洒扫的下人将曹管家带进晁维的书房。
曹管家没有注意到晁维的脸色,一进来便开口:“少爷,那个抚北将军到咱们府上来了,可怪的是他不是来找老爷的,说是要见您。您看要不要我去通报夫人一声?要是您不想出面,那就让夫人寻个借口把他给打发回去。”
“他此刻特意来找我?”晁维也疑惑,但沉吟片刻:“我且去看看吧,不用去通知我娘了。”
晁维带着万顺到会客厅时,邢姜刚喝完第一杯茶。
“邢将军。”晁维拱手。
邢姜坐在椅上,动也不动,似笑非笑的盯着晁维。
晁维想到这个将军在登云楼的种种,心生厌恶,却不好表现在脸上:“不知将军找我何事?”
“隐约记得晁大人提过,晁公子今年十四岁?”邢姜漫不经心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是。”
“可曾定亲?”
晁维没想到邢姜会问这个问题:“邢将军这是何意?难道您夜间到访,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邢姜扯扯嘴角:“十四岁,虽谈不上成年,但在这个年纪,定下亲事的人也不少。”
“劳将军您关心了。”晁维摸不透邢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忍不住收起伪装的客气:“我还未曾定亲,若将军只是来问此话,那将军也可请回了。”
邢姜却仿佛对晁维的不友好视而不见一般。他笑容里有一丝猫儿逗弄小鼠的狡猾:“那我就懂了。”
到底还是少年心性,耐不住好奇,晁维问:“懂什么?”
邢姜手指在椅子旁的木几上轻轻扣着:“那我就懂为什么晁公子身边常带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了。哎,话说今天怎么没见到那姑娘在晁公子左右?”
晁维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我不明白将军在说什么。”
这话中的无力感,连万顺都听得出来。
邢姜步步紧逼:“前几日来府中赴宴,我已认出晁公子身边两位小厮中,有一个是姑娘了。晁公子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十四岁的年龄已经不小,既还未定亲,那身边收几个通房的丫头也是常事。想来晁公子是十分喜欢自己身边那个丫头的,不然不会让她扮成男装随晁公子四处走动。”
晁维气得几乎要暴怒:“君子非礼勿言,将军为何来我府中大放厥词?莫说我,就连我父亲、外祖,都从未纳过妾,家风如此,我晁维断不会做那偷偷摸摸之事,教那些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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