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宝珠果然烧了起来。陈氏忙令人把李大夫请来。开方子、抓药、煎药……整个正院灯火通明。
“姑娘,您醒醒呀……”春华坐在床沿,一边低声呼唤,一边拿湿毛巾帮宝珠擦汗。
“药来了。”
春华转过身子道:“给我,我来喂。”
秋实也不争,把药碗递给春华,静静地立在床边看着宝珠,豆大的泪滴慢慢从眼眶滚落,沿着脸颊滚落到衣襟里。
春华仔细把药吹凉,用小调羹小心翼翼地送到宝珠的嘴边,只见宝珠嘴巴微闭,根本不知道吞咽,顺着腮边流到了枕边。
春华一看不行,忙说道:“你去把姑娘搀起来,注意别碰到头上的伤口。”
“嗯”,秋实忙擦干泪水,动作轻柔地抬起宝珠的头,让她慢慢地靠在自己的怀里。
春华再喂时,药还是进去的少,流出来的多。
“怎么办?”秋实无助地望着春华。
春华咬咬牙,“煎药,再喂,姑娘总会喝下去的。”
就算如此,宝珠的烧不仅没有退,到了午夜时分,烧得更厉害了,满脸通红,嘴唇干涩,连呼吸声也渐渐高了起来,浑身更是冒起了虚汗,药已经渐渐喝不下去了。
“太太,烧得越发厉害了,现在更是连药都喝不了了,怎么办?”魏紫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大姑娘要是真的有个不测,太太或许没事,但她们这些太太身边的人都会被当成替罪羔羊,运气好的一碗哑药下去送到庄子上配人,运气不好的被卖到肮脏的地方,甚至被活活打死。
陈氏坐在外间,双手数着腕间的念珠,“让李大夫再开方子,喝不下去就用灌的,你是第一日伺候主子?这还用我教你?”
魏紫在众人面前挨了一顿训,却不敢分辨,强忍着羞意急急地出去找李大夫开方子抓药。
但是最终即便是用灌的也灌不进去,全部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春华和秋实仍然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煎药、灌药,看得旁边的人也跟着难受起来。
“李大夫,再重新开个方子。”
李大夫摇了摇头,站在廊下向陈氏回禀道:“灌不进去再开方子也没用,再说,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起效,大姑娘却等不起了,再这么烧下去,估计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老朽没能,太太另请高明吧。”
陈氏再也坐不住了,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后对关嬷嬷道:“让管家再去请大夫,多请几个。”
关嬷嬷有些迟疑地道:“太太,现在是宵禁时间。”
“让他拿着老爷的帖子去,放机灵点,见了那些巡街的人多塞点银子,务必要把大夫请回来。”
“但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这样好吗?”
“那能怎么办?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即便老爷愿意轻轻放过,李太太能放过?林家能放过?迟早都要知道的,早一日晚一日有什么区别?”
“我去吩咐管家。”关嬷嬷点点头。
“准备个厚封,到时候对外就说大姑娘是自己绊倒磕到的。”陈氏一起很无奈,这是在掩耳盗铃,只能糊弄那些不知道底细的人家,像李太太之类知根知底的人家根本就不会相信,但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的方子了。
或许是韩元的帖子起了作用,或许是宝珠命不该绝,在丑时初,管家带回来了一位姓程的大夫。
程大夫仔细诊了脉,又细细询问了春华一些细节,捋着胡子斟酌了半响,才提起笔,“照这个方子来抓药,多抓几份,多煎几次,多灌几次,流出来也无妨,多少还是会咽一些下去,再配合烈酒擦拭身子,估计还是有些用的。”
陈氏忙吩咐众人去准备。
宝珠的一应事情春华都不假他人之手,和秋实亲力亲为。按照程大夫的吩咐,每隔一盏茶时间就用烈酒擦一遍身子,更换垫着的衣裳。
“秋实,你来摸摸,姑娘的烧是不是退了一点?”春华在一次给宝珠擦拭汗珠时,突然低声惊叫了起来。
秋实闻言,忙小心避过宝珠额头的伤口,探了探她的温度,又和自己的额头上的温度比了比,欣慰地叫道:“好像是退了一点。”一边说着一边冲了出去,“大夫,大夫,姑娘的烧好像退了,您再去诊诊脉。”
程大夫不敢怠慢,再次诊了脉,又让春华翻开宝珠的双眼,观察了眼睑和脸色,才点点道喜,“姑娘的烧确实开始退了,估计再一个一两个时辰便能恢复正常了。”
春华、秋实听了喜极而泣。
陈氏虽然松了口气,脸色却晦暗不明。
关嬷嬷善于察言观色,见状建议道:“太太,您也累了大半宿了,既然大姑娘无事了,您就回去歇歇吧,明日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呢,这里有老奴盯着。若有其他变化,再叫醒您不迟。”
陈氏点点头,交代了几句,便扶着魏紫的手回了内室,一则是因为熬了大半夜确实是疲惫不堪,二则见宝珠无事,又想起了两人的争执,宝珠那剜心的话语又涌上了心头,再让她守着宝珠,那不啻于剐她肉般难受。要不是宝珠是被她砸伤的,而且闹得众人皆知,她早就歇下了,哪里还会大半夜地请大夫。
正如程大夫所说的那样,到寅时末,宝珠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卯时温度已经正常了,只是人还没醒,在银红色的纱被的衬托下,整个人苍白憔悴得不成样,额头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姐姐,姑娘的烧既然退了,想必是没事了,你从昨日中午到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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