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醒了月河两岸的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时代结束了!广州,深圳这些沿海城是,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村里的三十五岁以下的青年都纷纷被上行囊,换揣着梦想踏上打工之路。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村里的吵架少了,是非少了,赌博少了,再也没有妇女服毒了。以前妇女和婆婆吵嘴,和丈夫吵架,一时想不开就会喝下一瓶农药,一死了之,现在不了,她们收拾好行李去打工,一走了之!
每到月底,邮递员挨家挨户的给送汇款单,接到汇款单的叔叔婶婶喜笑颜开,一家如有两个打工的,那叫人羡慕的流口水。只有五爹家是个例外,他们没有收到汇款单。娟姐已经十三岁了,按说可以去打工了,霞姐去打工的时候也只有十四岁,她走的时候还是个黄皮寡瘦的孩子,年底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姑娘了!在外边打工,不但可以赚到钱,而且吃的好,顿顿都有肉,顿顿管吃饱。这些吃红酸萝卜配薯稀饭,酸菜面和酸拌汤长大人怎能不往死里撑。不仅是她,所有打工回来的人都变白了变胖了,沿海真是好地方!
娟姐还在上初中。她本来学习不行。五妈也盼着她上完初中后,去打工,听说初中毕业的人工资高一些呢。可是娟姐偏偏在初二的时候考了个全班第一,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对她大大的表扬了一番,五妈改变了初衷,支持她上学。她的弟弟看到姐姐如此努力,也开始奋发图强,考上了高中。因此五爹家始终没有收到汇款单。五爹风雨无阻的骑车到工地干活,后来五妈也去做小工挣钱,这才勉强支撑两个孩子上学,五爹总是说:“儿女就是老头子的精神支柱!”是的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汇款单也会有的!
我最没想到的是爸爸妈妈一起回来了!太好了,那种感觉像做梦一样甜。离婚的事情虽然不再被提起,但是妈妈明显没有正眼看爸爸。爸爸的殷勤,换来的是她怒气冲天的抱怨。他们打了两年工,推到了原来的土墙房子,盖起了三间平板房。爸爸有的时候雄心万丈对我说:“咱们现在房子有了!就差一辆摩托车了!你只管好好学习,挣钱有我们!”
其实,他早就知道我不是学习的料,我把学校发的书全撕了,叠手枪。我把暑假作业扔到河里去,骗他说找不到了。我的理想是:打工!像他们一样挣钱,吃好的,长见识!
“打工”这个词像洪水猛兽一样占据我的脑海!陆爹的女儿上了高中,出落婷婷玉立。本来是要去读一所高职学校,她的妈妈给她带回几箱漂亮的衣服,她挨个试穿,个个都好看!当妈的说:“女孩子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你看我,大字不识一个还不是吃的好,穿的好,玩的好,挣的钱比你霞姐多多了!听我的,上学浪费时间又花钱,不如挣钱,早做打算!”于是女儿就被妈妈拐跑了。到了深圳,进了一家发廊,和妈妈和她的两个妹妹一起干!有人从那别回来,村里人问起她们,回来的人总是自然的回答:“那是深圳,不是咱们村,是笑贫不笑娼的地方,只要能挣到钱,大家就敬重她!”村里人嗤之以鼻,大城市就可以不要脸吗?
上了初中的孩子都为了过一张毕业证,好去打工。一代年轻人找到了出路,找到了方向,成为我们励志的典范。我的大姐,是老牌的高中生,连考三年没考上中专,于是在学校当代课老师。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家里出了变故,弟弟弄丢了供销社一货物,价值三万块。如果不及时我们村第一个出门打工的姑娘不上这笔钱,就要去坐牢。九十年代初,一个馍馍才卖八分钱,五分钱可以买十颗糖!三万块对于一个农村家庭就是天文数字!为了还清债务,大姐是我们村第一个去打工的姑娘。由于大姐为人稳重,又是高中毕业,很快就升为组长,然后升到质检科科长,她拿高工资,又不必到车间干活,一时间被大家称为传奇。我们村和临近在村的,谁要去打工都来找大姐的家人,请大姐帮忙让他进厂。可以说,我的大姐就是我们打工人,初到深圳的码头!大姐没有在深圳找对象。可是其他这些出门打工的小伙子,几年后回来,就会带一个外地的姑娘,或者是一个老乡,他们在老家结婚,生一个小宝宝,把孩子交给父母照顾,然后夫妻俩又去打工。这些孩子,娟姐管他们叫:留守儿童!
我问娟姐:“那,我呢?”娟姐戳了我的脑门说:“你都快成留守儿童的爸爸了!”
十四岁那年,我踏上了自己的理想之路:打工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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