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已经跪了整整三个小时,双手捂在胸口,低垂着头,长长的发丝披落,遮住了脸庞,神父就站在她面前,以神使之名,陪伴着这个迷途的女孩。
女孩跪了多久,神父就陪伴了她多久。
只是,终究没有看穿青丝遮掩之下谜一般的面容,呈现着怎样的神情。
是感慨,还是失落?
抑或是……疲惫?
“表小姐,还请看开一些。”
“神父,如果要安慰人,这样的套话是没什么效果的。”女孩长发遮掩下的嘴角微微上扬,淡淡地回了一句,不辨悲喜。
“请原谅,我不太会说话。”
“是指不善于言辞,还是不太会说中文?”
虽然心里难受,可嘴上还是说着无趣的玩笑。
是女孩太要强了,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神父心中揣测着。
也可能,只是因为太脆弱,脆弱到不敢被人看到自己的脆弱……
“不管怎么说,”神父努力寻找着话题,“这一次您的布局是成功的。”
“呵。”女孩笑了,笑声之中,却寻不见笑意,“刚才还只是不会安慰,现在已经严重到伤口上撒盐了。”
“表小姐……”神父有些局促。
“您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是我们中国的一句俗语,意思是说——”
“我知道!”神父终于下定决心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我却不明白您这样整日的沉沦有什么意义?!”
女孩沉默了。
“您的智慧令我佩服,可您的不幸也同样令我同情。”
这句话,他憋了太久。
神殿钟声回荡,然后是久久的沉默。
“不需要您的同情。”女孩的声音总算失去了没心没肺的冷淡,颤抖了。
本该傲娇的一句话,却说得这般无力,这般支离破碎。
“神父,有时候我在想,如果知道是他,我还该不该……”
“站在戴安斯的角度,您布下的局为学院作出了无可取代的贡献,这是弃小我以成大义的表现,当然是值得肯定的!”
女孩终于笑了,是真实的笑,“所以说,站在您个人的角度,还是觉得我应该自私一点的对吧?”
说完,女孩抬起了头,面对着神父身后那几十米高的缪斯女神像,嘴唇翕动,娇嫩的容颜迎着穹顶之上透过的光,悄悄许下了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心愿。而后起身,并没有理会神父,径直向圣殿出口处走去。
“去哪?”神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去了结。”
“他在中国,地址我会发给您的。”神父对着圣殿大门喊道,“云言也去了。”
“云言?”女孩回头了,微微蹙眉,“什么时候的事情?”
“三天前。”
神父沉默,然后开口,“他应该,也很想去见他。”
“已经三天了啊……”女孩一脸怅惘,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艾维斯教授,您的学生云言已经翘课三天了。”
……
萧易文不知道,欧洲地中海的一席对话,会为他带来怎样的改变。
他依旧忧虑着,即将到来的高考,以及高考后的人生。
他还在心底念叨着,轰轰烈烈萧白兔,他要告白!
他只知道,已经走到寝室楼下了。
左边就是寝室大楼的大铁门,右边是一片林子,一条林间小道,几盏并不刺眼的路灯,点缀着昏暗的小路。
乳白色的灯光倾泻而下,在黑夜的舞台中,那两个灯光下的靓丽身影就像舞台中央的公主一般,成为了一切聚光灯的焦点,也成为了所有观众的焦点,当然也包括萧白兔。
只是,在他眼中,公主从来都只有一个,也只需要一个。
她们俩怎么会在这儿?萧易文心里有些不安。
“赵钰婧一向不待见男生,那么……沈洛馨……”
想到这儿,萧易文一愣。
他努力想为她们的出现找一个理由,一个跟刘忻文无关的理由。
只是——徒劳的努力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个人的入场给打破了。
“聚光灯”下的他们站在一起真的好般配。美丽温柔的公主永远只属于高贵优雅的王子,在那一瞬间,萧易文似乎觉得他们俩就该是世界的中心,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们,女人们的眼神是羡慕而又嫉妒的,而男人们也该在这时候长叹自己永远都追不上王子的脚步。
他侃侃而谈。
她含羞而笑。
完美如他,连从来不给男生好脸色看的赵钰婧,也安安静静地等在一旁,陪着她最好的闺蜜,在深夜的校园,月上柳梢。
全世界只有萧白兔知道为什么兔子的眼睛是红的。——因为兔子总是愣愣地看着翩飞的蝴蝶,舍不得眨眼,被耀眼的太阳灼了眼睛。
蝴蝶会飞,白兔不会。
漆黑的夜色下,不起眼的身影猫着腰,偷偷蹿过。留下一串梭梭的脚踩落叶之声,落荒而逃。
……
萧易文走进了八个人的大寝室,却并不会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失魂落魄。因为刘忻文还没回来,也因为刘忻文还没回来。
他的床位是刘忻文的上铺,位于寝室的最内部,现在正被四个人的一桌牌局占着。在这四个人中,萧易文最熟悉是那个有着希特勒一般发型的……肉团吧。
确实,能把脑袋长成标准的有棱有角的正方体也不容易。至于身体,萧易文有心形容却无奈词穷,思来想去脑海中都只有一个字——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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