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乞如今最发愁的事情倒不是该如何对付魔教,他现在也压根没有能力去报复。他最愁的还是殷川的事。
殷川武功为魔教所废,又在听闻父亲死后几乎承受不住,若不是杜清歌探望完殷乞后顺路去看看殷川,及时发现,恐怕殷川就跟着父亲去了。
即便侥幸给他救下来一条命,这几日也是颓废消沉,终日与酒为伴,而殷乞又实在是太忙,毕竟殷家如今是百废待兴最为艰难的时候,他又是新任家主,处理事务不很熟练,一时间四处奔波,心力交瘁,无暇去顾及殷川。
他只能抽个时间去把殷川拎出来,往他怀里塞一把银子,疲惫地吩咐道:“我是没时间管你了,给你两个月时间,不管你上哪去,两个月之后,给我精神抖擞地回来,听懂了吗?”
殷川不做声,就耷拉着眼看着手中的酒壶——说是看也不准当,殷乞恼火地把他脑袋板正,让他看着自己时才发现,殷川目光无神呆滞,显然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殷乞看他这样,一腔怒火尽数化为无奈的叹息,他用力晃了晃殷川,吼道:“你小子!还想让殷家能重新振作起来么?你有什么好愁的?有那时间,还不如把父亲教你学的经商之法拾起来,为殷家做做贡献!”
殷川似乎总算振作了些,直视着殷乞道:“哥,你不用管我。我很快就会恢复的,相信我。”
殷乞听他这么说,犹豫了一会,道:“好。你……可莫要再做傻事。”
殷川点点头,掂了掂那沉甸甸的酒壶,似乎毫不在乎地扔到路边的草窠里,整了整衣领,潇洒地转身离开。
殷乞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而是急匆匆地往回赶,去把桌上那些账簿理好,再亲自回一趟秦城。
让他看着殷川,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寄希望于殷川能凭借着殷家人的坚韧自己恢复往日的样子,不让他多费心。
他希望如此。
“如今殷家方兴,殷游,你便去探探附近几个门派的口风,看他们可愿出力助上一把。”殷乞嘱咐着手下一个脑子灵活的外家子弟,却又稍有不放心,又道:“务必不要摆甚么架子,恰时许一些好处无妨,如此紧迫之时,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对方答道:“自然不会,家主,你等着瞧罢!”
殷乞仍不很相信,却也无法,便让人去了。自己坐着,翻看几下账簿,心下烦闷,自语道:“如今正是急需银钱之时,秦城中倒是有几间铺子,却是不够的,我一个武林莽夫,倒是不善这些……却又该如何?”他忽的想起殷川,乍喜,却紧跟着再度皱眉,焦躁道:“殷川倒是有这些本事,可又怎的能叫他接了这担子?罢了,这些便等着他回复过来再想法子来。”
此时日色已经暗下,乌云暗沉沉地笼在头顶上,不消半个时辰,便有飘飘扬扬的雪片落下来。殷乞看了眼,拿过房门外支的灯笼,运转几番内力,身上也就暖和起来,拢着袖管大着步踏出门外,想着去瞧殷川一眼,没些时候便到了殷川房门外,从窗户望进去,看见殷川端着个酒碗昏沉沉欲睡,总算放下心来,便悄悄推门进去,唤了声小川。殷川没应,反是哼哼了几声,摇晃着脑袋,直接把碗砸在了地上,身体扑在桌上,直接睡得昏天胡地。
殷乞失笑,轻手轻脚地揽着他,把他放翻在床上,铺上一床薄被,方转过身来,无声无息地走了出去,不忘把门关上,消失在飘雪的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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