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别在这里多呆,他应该会来找我。”罗瑟琳用不耐烦的语气逐客道。她原本好像在誊写东西,整个桌面上摊满了纸张。此时面对来客,这女人也全无收拾一下的打算,只顾低头翻看手里的几张东西。
遭她冷落的康斯珀摸了摸鼻子,突然嗤笑了一声,他把手伸过桌面,贴到了罗瑟琳的脸颊上,“那人大老远地从艾拉达跑来,昨天刚跟你缠绵了一下午,你就这样待人?”
短暂的沉默后,罗瑟琳一把打掉了康斯珀的胳膊,“我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你不更清楚原因吗?我倒是比较好奇,你哪来的闲工夫找我聊天,等着别人空出位子请你入座吗?我还没见过这么慷慨的政客。”
“别这么说吗,
这个行当还是有几个无私的家伙的。”康斯珀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他随手把桌上的一张纸挪到自己的面前,紧跟着便蹙紧了眉头,“也许你该把心思挪到正事上了,小公主,这剧本多写无益。”
罗瑟琳冷笑了一声,“我倒是想听你说说所谓的正事。”她把手里的几张纸往桌角一堆,整个人靠向椅背,摆出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康斯珀又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吧,我要你马上组织人手把消息散出去。”
“什么?你现在就要把诊断舞弊的事情抖出去?”罗瑟琳突然站了起来,“康斯珀,你这是在放军方一马!我敢打保票,他们会把退伍兵的事情朝替死鬼的身上推,然后就大事化了了,这根本不是我们的计划!”
“罗瑟琳,你听我说,打那人从军队医院逃脱以后,剧本就已经变了。你知道吗?我已经冒险安排了一个巫师去堵截他,可他居然找了别人帮忙……我猜他暂时不会回来了,而我们手里的东西放久了就烂了,不如做根肉刺埋在上头的眼里,再等别的机会。”
屋外,伊蔻听那两人谈话至此,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其实,他早有被罗瑟琳出卖的直觉,但他也一趟趟地说服自己――这里是谐音,同僚是白麻雀。可结果呢?
就这么一失神的功夫,院子里突然有人大嚷起来,“谁在那儿?”
这声喊叫把伊蔻惊出了冷汗,他见叫嚷的家伙只身一人,且尚离自己很远,不禁又回头瞥了屋内一眼。屋子里,罗瑟琳和康斯珀显然也听到了动静。相比反应迟钝的政客,罗瑟琳跟条件反射似的直朝窗边赶来。伊蔻见她先前的镇定、强势变成了在梦里看到的焦虑、脆弱,猛然转身跳至邻近露台的树枝上。
脚下,榉树的树枝因为突然承重往下一沉,紧接着,那枝条便将伊蔻送过了矮墙。他落地以后,直觉地感到罗瑟琳似乎正攀着围栏朝他张望,这感觉催促他加快了脚步,为了跟所有的欺瞒不告而别。
伴晚,位于城西的“南方人”突然热闹了起来,数十盏灯把整个货栈映成了贫民区里的道标。这情形让伊蔻心中生疑,他离得老远便听到有人大嚷,“动作快!赶紧搬!”再到近处,只见几辆货运马车正堵在路口,而一大帮人则在热火朝天地卸货。
那些从车上拽下来的东西五花八门,既有皮带、汤勺一类的日用品,也有挂坠、怀表等精巧昂贵的玩意,更令人吃惊的是,货物里头居然不乏破烂刀剑、盔甲碎片这种武器装备,它们好像才从战场上车下来,上头沾满了污渍、尘埃。
伊蔻蹙紧眉头,正要跨过马车间的一堆杂物,突然听见有人冲他喊道:“嘿!你!”
他转身朝喊住自己的家伙瞧去,发现对方是个体格粗实,脸有刀疤的老头。一般而言,这种相貌的家伙铁定干过佣兵、保镖之类需要卖命的行当,他要是曾经见过对方,应该会留下些许映像,可他的记忆里压根没有这号人物存在。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老家伙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他用手指了指东面的一辆马车,随后用说教的口吻嚷道:“不要酬金了?去那头领了牌子再搬东西,傻小子!”
他人误把自己当作工人的言行,再加上之前的遭遇,让伊蔻心里的烦恶情绪更盛。他叹了口气,正准备撇下对方走自己的路,老头突然从怀里摸出条银项链塞了过来。
“反正你一样要过去,把这个交给……那边发牌子的小妞……”
“你干吗不自己去?”伊蔻瞅了一眼手里的项链问道。
那根东西和车上的货物一样也沾了不少脏污,但质地和做工相当不错,想必是老头为了讨好女人,特意挑捡出来的。而他这么一问话,对方的表情顿时忸怩了起来。
或是可怜那老头吭哧了半天,仍讲不清自己的意图,伊蔻又轻叹着问道:“你喜欢别人怎么称呼你?”
“八指……”老头一脸莫名其妙地嘟哝出了一个外号,过了片刻,他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低呼道:“等一下,你想干什么?”
伊蔻见对方的耳根都红了,随即把项链往手心里一卷,径直朝那辆马车走了过去。他此刻仍然心乱如麻,只是机械地避让其他工人,而那辆车的周围偏偏特别热闹,全是忙着领牌子,等待分配货物的家伙,一时间,他竟看不见老头嘴里提到的小妞。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得推开身旁的一个家伙,再往前挤了几步,这回,一个姑娘的背影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那人身材娇小,正弯腰搬取脚边的一只箱子。伊蔻瞧着这眼熟的身段和披散的赭色长发,整个人霎时怔住了。脑中,一段段将被遗忘的记忆像复活似地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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