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索性直奔主题:“殷鹤成,你需要磺胺药么?”
他闻声顿了一下,回头瞥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磺胺,抗菌药。”
他没有听错,她说的磺胺就是如今他紧缺的抗菌药。
她也没有跟他全盘托出,将她当初对方中石的说辞又跟他重复了一遍,“我在法国的时候认识了几个朋友,研发出了新型磺胺药,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让他们卖给你。不过有一个前提。”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必须和日本划清界限。”
他没有回答好与不好,却忽然转过头来,直接盯着她看:“你到底是什么人?”
果然,她今天的表现还是让他起疑了,毕竟一年多前,她还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乡下小姐。如今又是德文、西班牙语,又是磺胺药的,任谁都会起疑。
然而顾书尧并不避讳他的目光,抬头望向他只缓缓说了三个字,“中国人。”她的眼中有浅淡的笑意,声线也是平静的。
他微微敛了一下目,也没有对她的这个答复做出评判。他忽然想起大约是一年前,她在燕北大学的礼堂演讲,他至今还能回忆起从礼堂的广播里传出的她的声音。当时,如果不是他即时制止,她或许已经丢了性命。可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挨了她一耳光,那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打他。
顾书尧见他没说话,又接着道:“如果你能答应这个条件,乾都城里目前有二十箱现货,我明天就可以派人给你运过来。”
她说完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她还是愿意相信他的承诺,与他相处下来,他从前答应她的事情,他其实都做到了。
殷鹤成从口袋里翻出一支烟,点燃抽了两口,突然回头来看她:“二十箱远远不够,一场几千人的战役打下来,这些药就已经不够了。”
的确,和日本人打起来哪里只是一场上千人的战役?即使是将侵略者赶出国门,打仗也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她,可他这样说便已经是在答复她了。
她生产磺胺的设备已经运往盛州了,以后盛州的药厂也可以生产,过几天顾书尧想到这对殷鹤成说:“放心,以后可以持续供给,这种新型磺胺药产量要比从前的高很多。你放心这批药的纯度、质量都是可以保证的,当然你也可以请人检测。”
殷鹤成点了一下头。
他们的对话没有预期的尴尬,反而像是在一本正经地谈论正事。她喜欢这样的感觉,虽然没带什么情感,但感觉得到了尊重。不像一年之前,她在他面前更像是一个玩意。
殷鹤成明天才回燕北,她今晚回去准备便好。磺胺药说好送去火车站,明天正好放在殷鹤成的专列中运回去。价格虽然一时半会没有谈,但她也明白他不是个会在金钱上亏待别人的人。
他是个话少的人,他们这样便已经算谈好了。
既然结束了,她也该走了。布里斯那里有车,过会可以直接将她送回去。顾书尧将她那侧的车门拉开,刚准备出去,却听见身后有人开口:“没想到你也愿意和我做这桩生意。”他的声音冷冷的,还带了些嘲讽。
听他这么说,她愣了一下。她卖给他的是磺胺,是救命的药,而她曾经说过她希望他能早点死的狠话,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这个意思。
她回头去看他,他的视线也落在她身上,正好和她交错,不过转瞬又移开了。他偏过头将烟头按灭,吩咐黄维忠去了。
黄维忠正好看见顾书尧从殷鹤成车上下来,从前她和少帅的关系他还能看懂个几分,如今他已经完全不明白了。这两个人怎么想的,他都说不清楚。
顾书尧回去的时候,布里斯已经在车上等她了。布里斯因为赚了一大比中介费,心情格外的好,“这种军火生意,一年只要做上几笔,别的什么事都不用做了。这回我一定好好请你的客!改天再把何公子叫上,真是白便宜他了。”
布里斯发的其实是中国的国难财,但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法国人,他做的事情也是在帮中国,也无可厚非。据她所知,中国其实也有中国人的兵工厂,就像盛军、乾军内部其实也是有的,但是造出来的军备还是远不如外国的先进。以往乾军手底下的装备其实也是在那几个外国军火商上买来的。而如今,临时要备起战来,即使加班加点生产也来不及。
顾书尧想了想,笑着对布里斯说了声,“好”。她说话的时候,汽车已经开动了,就跟在殷鹤成车队的后面。
那边的货轮也已经起航,这边港口数辆汽车一同朝乾都城驶去,从上空俯瞰,还可以看到成列的汽车灯光。不过刚进入乾都城,那条浅橙色的光影便分流了。
布里斯突然想起什么,问顾书尧:“你刚刚跟少帅说了什么?”布里斯向来不喜欢管别人的私事,因此殷鹤成和顾书尧的关系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但是这回他也好奇,这位书小姐似乎认识少帅。
顾书尧之后还需要布里斯的帮助,便也没瞒他,“我准备将磺胺药卖给盛军。”她只能卖,毕竟生产成本在这里,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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