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高了,不是他抱在怀里的那个小姑娘了。
她仍然那样美。不,她更美了。身段窈窕,皮肤白皙,站在那里像是会发光,让他想禁锢在自己怀里,只照亮他一个人。
她那双桃花眼比两年前更加勾人心魄,只一眼必定就能让他着了魔。
可是她根本没有看他一眼。
闻人笑沿着殿中央的长毯走到高高的龙座下,重重跪在地上,微微哽咽着出声:“父皇,儿臣不孝——”
话没说完,她就被大步走下来的崇元帝紧紧抱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皇,我……”
靠在父亲温暖又宽阔的怀抱里,闻人笑忍不住小声抽泣了起来。两年的牵挂和想念,一路上的阻碍和艰险,都变成眼泪止不住地流。
“大姑娘了,还哭鼻子,”崇元帝一边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一边用威严的目光环顾一下殿内,警示众臣不要乱看。
众臣纷纷知趣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笑笑,笑笑!”
早已耐不住性子的闻人朔离开队列冲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搂闻人笑的肩。
“做什么,”崇元帝鹰眸一瞪,“回去站好!”
闻人朔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看着一家人团聚的欢乐景象,严谦心中泛起苦涩的波澜。他也多么想上去问她这两年过得好不好,问她为何不辞而别,然后把她抱在怀里阻隔所有的窥视。
可他没有资格,他谁也不是。
那边闻人笑好不容易缓和了情绪,有些难为情地低头站在一旁,挥手示意阿鸳和玉罗上前。
玉罗会意,打开手中的盒子上前一步,“奴婢参见皇上。这盒中的种子名唤番薯,亩产二十石起。”
话音方落,殿内一片哗然。
本朝的良田水稻产量是亩产三石左右,小麦还要更少些,那侍女手中的种子若真能结出粮食,还是如她所说的产量,那么,那么……
激动的心情在胸腔跳跃,众臣还未想明白这件事情的意义,就见另一名侍女轻轻走上前。
她似是犹豫了一瞬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微哑,倒也并不难听:“奴婢手中的盒子里是马铃薯种子,能够生长于高原苦寒之地,亩产三十石起。”
“三十?”
不知是人群中的谁失声惊呼。
一时间所有人都忘了规矩,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若这些种子当真这样神奇,或许整个大夏的老百姓都不必再忍饥挨饿。没有人会再死于饥荒,小富之家也不必再扣扣索索地储藏食物过冬。
往远了说,大夏国力增强的何止十倍,甚至……
崇元帝一向沉稳的面容此时也难掩激动和雄心:“司农监何在?将种子拿下去小心试验,但凡出一点差错,朕唯你是问!”
人群中跌跌撞撞地冲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迫不及待地接过阿鸳和玉罗手中的盒子,那模样像是将每一粒种子都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重。
“好,好,”崇元帝接连赞了几句,满目欣喜地看向自己的女儿,“笑笑你说,想要什么奖励,父皇一定答应!”
闻人笑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声音清脆道:“儿臣想嫁给镇国公,求父皇应允!”
这一刻,崇元帝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他知道,当闻人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这句话,自己纵然是九五之尊,也无力再改变什么。
第95章 [修]
大殿静默了一瞬,随即响起倒吸冷气的“嘶”声。
无数人将目光投向闻人笑,试图从她精致的侧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她的神色无比认真,眉梢眼角都是一往无前的坚定和执拗。
众臣不由摇摇头,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这镇国公是如何得罪了公主,让她一回来就拿他开涮。
虽然镇国公性子不好相处,大家一起共事了这两年,倒也知道他不是个恶人,一时反倒有些同情起他来。公主虽是孩子脾气,又何必这样给人难堪。
不光是其他人并未将闻人笑的话当真,就连严谦自己,也并不敢相信分毫。
她离开的这两年里,一开始他隐隐怀着希望,想着她或许会回来,或许会写封信给他,只要一个字都好。
可他的一颗心还是在日复一日的杳无音讯中冷却、凉透,到如今他虽还未及而立,却早已成了行将就木之人。
严谦站在一众朝臣的最前方,与闻人笑离得并不远。
她转头去看他,对上他那双黑沉沉毫无光亮的眼,心里乱七八糟的被针扎疼。
崇元帝皱着眉看了严谦一眼,又将目光落在闻人笑身上,声音很是温和,竟像是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笑笑,你莫打趣他了,快跟父皇说说,想要什么奖励。”
若笑笑只是一念之差、口无遮拦,他自然更加乐得将这话题轻描淡写带过。
闻人笑嘟起了唇,声音带出几分娇嗔:“父皇,儿臣别的什么也不要,只要严将军。”
像是被一块大石猛的一撞,严谦尘封已久的心门忽然颤了颤。他浑身一僵,唇角微不可察地扯出一抹自嘲。
即使她对他这样无情,他竟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她的话,甚至在心里某个角落为之欢欣鼓舞、受宠若惊。
即使明知她早就不要他了,他竟还没骨气地期盼着她再将他捡起。
大殿里就这样陷入了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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