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的江湖人士都在涌入大、小昊天城,为着黄家堡的巨额赏金。他们之中多是邪门歪道与流浪杀手,也有少数附近的正派人士慕名而来,要帮扶“枫叶大盗”。
暗波汹涌,前路莫测。
这黄州,他们还有那么多城池要过。来得容易,去路却渺渺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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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小枫花破的脸太容易被认出,两人不敢投宿,也不敢窝身荒遗之地,似乎黄州的所有兵马都被调动起来蹲守在各处可藏身的角落,当真是寸步难行。
一日拂晓,奔逃至一处离城颇远、沿井而聚的小土屋群,觑见末梢一户矮墙围护的小院似已荒废,两人便翻墙而入,打算小憩半日,夜间继续行路。刚至门前,便见里屋亮起了微黄的烛光。
两人相视一眼,正欲不动声色离开,里面却传来一声老妪的咳嗽,她用刚好只有院中那两人听得见的声音挽留道:
“夜凉路险,既然来了,就进屋罢。”
林崖笑拒:“多谢婆婆好意,只是为了不给别人带去祸端,我二人早已商定决不投宿百姓。”
屋中佝偻的剪影轻轻一晃,摇摇头,只见她手上一挥,木门竟就向两人大大打开。
“老婆子不怕麻烦,过了今晚,本也要抽身而去,不再居于此处。你们尽管叨扰。”
风小枫搀扶林崖进屋,头发花白的老妪转过身看一眼,又继续埋头于手上未完成的麻绳鞋垫,两条腿隐在漆黑的桌脚下,没人看得见那洁白的小脚上是一双还未来得及换下的玉兰绣花鞋。
她漫不经心道:“伤得很重。”
林崖:“嗯。”
她话锋一转,又是问向风小枫:“怎么让你男人受了这样重的伤?”
风小枫愣住,一不知怎么回“你男人”,二不知怎么回林崖的伤由。
林崖坐在床沿上,轻轻拉过她的手,就着外屋透过来的那一点点烛亮凝视住她,痞笑:“就是啊,怎么让你男人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话一出,屋内寂静得可怕。半晌,风小枫的脸还在发烫,却是反握住他的手,冷冰冰道:“有人硬要上赶着送命,我有什么办法。”
老妪掩过手指尖被针扎出的小小血洞,挪动凳子起身,从外屋一个蒙尘的柜子里拿出一只半尺长的银红箱匣,放到桌上唤她来拿。
“老头子也曾是江湖中人,伤伤痛痛我见惯了,剩的这些疗伤之药留着没用,都拿去吧。你记得,每日睡前给他上一次就可,按里面标注的用量来,不要贪多也不要少半分。”
风小枫上前接过,老妪瞥见她右腕间的伤痕,不觉抬起皱纹刻意的眼尾——天庭和眉眼倒生得不错,可惜看不到她麻布遮掩下的真容,那隐约可见的、蜿蜒在脸庞的深裂鲜红的伤口,从窗外漏进的残存月光中看去是那样触目惊心。
“他的皮肉之伤好治,可你脸上的伤……”她摇头,“得丑一辈子了。”
风小枫云淡风轻:“容颜之祸,舍了心安。”
老妪缩着身子,头没抬起来,一双眼睛却亮亮地看住她,像在偷窥什么一样。良久,她背对男人扯开衣襟,从里头取出一叠白喇喇又莹亮的片状物来。
她扯过风小枫完好的左手,将最宝贵的东西交付她掌心。风小枫揭开一张,发觉竟像是豆蔻少女最娇嫩的脸皮!
老妪眯眼,借着烛光在细针上穿起一根几乎透明的丝线。
“你倒舍了心安,可他看着却只会心痛。”里屋中林崖正欲起身,被她唤回,“你躺着,只管睡便是,我害不了她。我又……何必害你们两个毫无反击之力的人。”
“婆婆是要治我的脸?”
老妪不说话,只拉她坐下,将里屋的门关上,点亮抽屉里所剩的所有蜡烛。
她揭下她掩面的麻布,饶是早有预料,却还是被那狰狞裂开的脸大大惊慑了。该是怎样的决绝与烈性,才能亲手将自己本是花容月貌的脸毁灭至这般模样?
她平缓着呼吸,敛了心神,开始缝补那一道道深深裂开的伤口。
先剜掉血肉凝固的疤,直到露出鲜红的、跳动的肌理,才一针一针将裂口缝合。风小枫只觉钻心地疼,竟比她划破脸的那时候还要疼痛百倍。她细密地喘气,死死压抑住喉间几不可抑的叫喊,生怕惊动屋内的林崖。
老妪叹息:“你尽管叫出来罢,就算没有一丝声音,他也是睡不着的。”
两双目光不约而同朝里屋看去——
灰扑扑的门后,日光淡淡,照出一道静默的身形。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不打算申榜,这星期多更一章答谢留了评的小天使。劳动节完结浪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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