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惊险的是去外祖父的园子“偷”果子。“得逞”后,几个人躲在角落吃杏子、吃葡萄,那个味儿,到现在还觉得香甜。人说偷来的东西吃着香,还真是这样的,这是我们几个发小玩得最快活的几年。
大约在1955年,寡居的大舅妈改嫁了,嫁到了陕西。武子哥和沓子姐留下由二舅和三舅抚养,大舅妈带走了三海,从此我再没见到过他。
五十年后,我回静宁探亲,在三舅家遇到了也来探亲的三海表兄。只见他黑黑的皮肤,深深的皱纹,显得很苍老,他一辈子在陕西农村种田。经过交谈,知道他没有读几年书,吃过许多苦,他说现在的日子较过去好过多了,他还说几年前大舅妈已去世了。
谈话大多是我问他答,一付木吶的样子,也没有问我的情况。我感慨万千,几十年前那个天真活泼的少年,俨然已变成了一个现代版的闰土了。
几个舅舅家十多个表兄弟姐妹中,至今一直和我保持联系的,唯有国英表妹。
说来也是缘分,1961年我到新疆,十年后她也到了新疆,我们友好往来,亲密无间,相互支撑度过困难年代。2002年我到北京,十年后她也到了北京,我们电话短信联系,互相关怀,倍感亲情的友爱与温暖。
国英的小弟长娃,在新疆时我们也过往甚密。长娃为人耿直,又多才多艺,特别孝敬父母。我和他有好多年没见面了,很想念他,希望有生之年能见到他。
妈妈离婚时四十岁,之后不断有人来给她介绍对象,妈妈都回绝了。我父亲再婚后,说媒的更多了,甚至有人找到了外祖父那里。
有一天,外祖父专程来找妈妈,问妈妈有没有再婚的意愿。妈妈严肃地对外祖父说:“我绝不改嫁,我要把我的胜利拉扯大,不能让他遭后爹!”外祖父见妈妈这样坚决,正合他老人家的意思,他对妈妈说:“好,我支持你,希望你说到做到!”
我和妈妈离家后,巍子哥哥还留在大家庭里,据说他难过得哭了好几天。后来打听到了我们的住处,他就经常来。
每次来,妈妈总是非常高兴地问长问短,为他缝补衣裳,做好吃的。巍子哥哥比较内向,话少,但学习特别优秀,每次来总能给妈妈带来好消息:比如数学得了一百分啊,作文获得优秀奖啊,书法比赛第一啊,等等。他每次来总是默默地依偎在妈妈身边,走时眼泪汪汪。
1954年冬天,姐姐的大女儿玲玲一周岁了。玲玲出生后,姐姐喂了她一个多月奶,就要去上班,于是决定给孩子找个奶妈。先在胡家庄找了一家,奶不足,后来又找了一家,就在我家老院隔壁,这家人贫寒,但人非常好。男主人叫李万红,是个鞋匠,女主人是个朴扑实实的家庭妇女,不久前出生两月的孩子夭折,有充足奶。就这么定了,雇她当奶妈,每月十二元报酬。
玲玲在奶妈家待了一年,善良的一家人拿她当宝贝,虽然他们家生活条件差,但奶妈身体健康,奶shui好,小玲玲胖乎乎的,没生过什么病。
一岁过后,姐姐和姐夫决定给玲玲断奶,接回来由我妈妈抚养。接孩子那天,李万红一家人非常悲伤,特别是奶妈,哭得跟泪人似的。姐姐和姐夫再三安慰,答应经常带玲玲来看她,方才止住了哭声。
后来许多年玲玲果然一直认奶妈,但到新疆后失去了联系。二十年后又找到了这一家人。玲玲和他们关系亲密,不断有书信电话往来,每次回老家探亲总去看望他们,直到奶妈奶爸去世,玲玲仍和奶兄奶姐们保持着联系。
小玲玲的到来,给我和妈妈带来了无限欢乐。玲玲从小天真活泼,聪明伶俐,很招人喜欢。那时姐姐姐夫工资收入高,定了牛奶,还买了饼干、炼乳、藕粉等,这对当时的孩子来说,是最好的伙食了。加上玲玲口壮,断奶后很顺利,发育快,不久会走路,会叫爸爸妈妈奶奶舅舅了,从此我们家充满了欢声笑语。
1954年就要过去了,妈妈和我度过了多事之秋,迎接了生活挑战,妈妈做出勇敢的决定:誓不改嫁,育儿成人。妈妈支撑的这个新的家兴旺起来了。
1955年春节我们过得很快乐,三十晚上我们早早吃了年夜饭,很丰盛。一共有六口人:妈妈、姐夫、姐姐、哥哥、我和小玲玲。
饭后,识大体的妈妈让哥哥领我去陪爷爷奶奶“坐夜”,爷爷很高兴,奶奶卧病在床,住一夜,初一早饭后回来。
以前我家门庭森严,妈妈的亲戚很少来。今年不一样了,几个舅舅、大姨、姨奶奶家的人陆续来拜年,姐姐姐夫的同事朋友也来拜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过年这几天,我们家还真有点门庭若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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