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面,大哥勃然大怒,以致她都没敢好好的看看他的脸。
一想起来,就好后悔啊……
带着这种悔恨,她死了。
她只是没想到,睁开眼,竟真的有来生!
二十五岁的夏柔死了。却重生为十五岁的夏柔。
看到她目光发直,才抹过的脸颊又滚落泪水,曹阳微微的沉默了。他自身亦经历过丧母之痛,自然知道亲人逝去的哀伤是旁人安慰不了的。
他给了她一点时间收拾自己的情绪,才低头对少女说:“坐。”
“你已经知道了吧,”他坐在她对面,“我父亲想让你以后在我们家生活。”
“你年纪还太小,放你一个人在外头,我们也没法放心。以后,当这里是家就行了。”他说。
他说完,略作停顿,看着夏柔。
夏柔白皙的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垂着的眼眸慢慢抬起,看着曹阳,轻轻的说:“谢谢……”
谢谢你们,在我无枝可依时的收容。
谢谢你们,容我在这屋檐之下,在你们的庇护之下,安稳生活,慢慢长大。
谢谢。
对不起。
这是夏柔亏欠曹家,亏欠曹阳的两句话。
她坐在这小厅里的时候,那些尘封的记忆便慢慢涌现。她想起来,踏入曹家的第一天,她陷在哀伤和彷徨不安中,浑浑噩噩的。对曹家肯收留她这件事,竟然连声“谢谢”都没有说。
那之后的十年,她被自卑和自尊裹挟着,折磨着,矫情着,自怜自艾着,更是再没有机会说出这一声“谢谢”。
现在,她发自内心的感谢上苍,不是因为她能再活一次,而是因为她终于能有机会对曹家人说出这一声“谢谢”。
她慢慢抬起眼睛,看向坐在对面,身姿挺拔的男人。
她鼓起勇气,仔细的看他的眉眼。
原来这个时候,大哥他……还这样的年轻啊。眉眼间的锐利已经凝成,但比起十年后,凛冽如刀,内敛如山的气势,还是微微的欠了些火候。
他比她大十四岁,这个时候……应该才二十九。
她的目光落在他制服的肩章上。少校,二十九岁的少校。比他的同龄人,都走得快了一步。
可她知道,他还会走的更快。也就是在明年的年初,他消失半年回来后,便有了一等功的勋章,也换上了中校的肩章。
但比这更让她记忆深刻的,是他下颌一侧触目惊心的弹痕。
只要再斜向下偏一点点,便是人类身体上脆弱的致命之处。她每每看到,都心惊肉跳。
那道伤痕无损于他的俊朗,甚至还给他添了几分威武。
但现在,夏柔想好好的看看曹阳的脸,想把这张还没有任何伤痕的面孔好好刻在心里。
当她的目光撞上曹阳锐利审视的目光时,才微微一窒,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便又垂下眼眸,垂下头颅,柔柔婉婉的,像个真正温顺的十五岁少女。
曹阳审视着她。
这女孩迎着他的目光说“谢谢”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似是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看着他的时候,那双黝黑的眼睛里流露出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隐隐有一种痴意。于她的年纪而言不免有些微妙的异样感。
但这并不妨碍他从她的眸中解读出亲近的意味。不是为了利益驱使刻意靠近的谄媚,而是因为见到了他而松了一口气的心安之感。这使得他对她很难生出恶感。
或许是因为女孩子早熟的缘故,他想,十五岁这年纪,男孩子还在球场上傻跑,女孩子们已经什么都懂了。
这种早熟出现在失去了母亲也没有父亲的少女身上,曹阳这样的男人便自然而然的生出了几分怜悯。
“今天不凑巧,大家都突然有事。”他说,“晚上只有你跟我两个人吃饭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待会吃饭再叫你。”
“你的房间……因为事情有点突然,前两天才开始归整,还得段日子才能住人。我四弟快回国了,在重新装修他的书房,现在二楼整个在弄,没法住人,你先住在配楼吧。等都弄好了,再搬到二楼。”他说。
对,四哥就是在她住进曹家之后不久回来的……
想起曹家与她最亲密的这个人,夏柔心中便生出暖意。对曹阳让她先住到配楼的安排毫无异议,乖巧的点头道:“好。”
安静的跟着老周去了配楼。
曹阳非常满意。
诚如曹斌所说,这不是养猫养狗,这是养个大活人。对他们几个人来说,着实是个大/麻烦。
在看到她之前,他就想过了。她要是听话,他们就拿她当妹妹养,供她读书长大,将来给她好好找个丈夫,给她当娘家。她要是个麻烦,就让她衣食无忧到成年,给她些钱,她就该干嘛干嘛去。总之,让父亲能兑现他对成婉的承诺,全了他跟她几年的情分。
好在,夏柔看起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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