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球房里,做一个不闻名的隐世高手。
这才是那个不拘于规则的、才华横溢的男人,是那个不管是不是比赛,拿不拿奖金都一样高兴打球、游戏人间的男人。
“他这样多好,自在。”陈安安在殷果身边,因为几瓶啤酒的关系,难得话多了,“没人管得住的林亦扬,才是他自己。”
她附和着:“我第一次看到他打球也是这种印象,在另一个华人球房。那天他很嚣张,对手是一个特别有名的区域冠军,他就对人家说——来,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到现在她都记得,他提着一根球杆,一手颠着球、背对着自己对人说话的模样。
陈安安听得笑了,他握着棕色的玻璃瓶,继续感慨着说:“他是个挺矛盾的人。一面洒脱得要命,不管什么说不要就不要了,一面又太重情义,会因为这个被绑住手脚。”
不过谁不矛盾呢,人都是多面的。
陈安安停了会,突然说:“我有时候在想,要是我们没出现,他在这里也不错。”
“你不想他回去?”她以为东新城的人去年扎堆来都抱着同一个目的,让林亦扬回国。
陈安安摇头。
过了会儿,又说:“想他回去的是江杨,江杨想让他接东新城的班子。”
想让他接东新城?
殷果望了眼远处斯诺克球台旁的男人,他在和一个白发苍苍的白人老头切磋着斯诺克,老人家是爱好者,和他完全不在一个技术层面,还喜欢提问。林亦扬讲得倒是认真,算是一边在玩,一边在答疑。
“他没答应?”殷果轻声问。
她猜肯定没答应,如果真应了,他会告诉自己。
“对,没答应。”
陈安安停了会儿,仿佛有很多的话想说,可因为平日里和女xìng_jiāo流少,想来想去还是说起了过去的事儿:“过去我们几个里,只有他和江杨是贺老的徒弟,其他人都有自己的老师。我那个老师在我刚进东新城第二年就走了,那年我初一,资质一般,别的老师不愿意接手……可我不想走,想继续打,没人教也没办法留下来。”
殷果猜着:“他让贺老帮忙的?”
陈安安笑了,摇着头说:“他对东新城的人说,反正他是冠军,他来教我。说的那些话啊,真是狂的要命,因为这事儿得罪了好几个东新城的老师,都说他目中无人,有贺老惯着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可没有林亦扬自负自大的坚持,陈安安早就转行了,那将是另一种人生轨迹。也许会更好,也许不如现在,但肯定再和台球无缘了。
“顿挫这个人,不爱说漂亮话,他的人生哲学是自己强才是真的强,不喜欢搞社交网那套。你好的时候,见不到他凑上来抱团,等你不好了,身边人都散了,才看到他还在。”
林亦扬对她招招手,让她和自己出去透透气。
殷果把球杆搁到架子上,三两步穿过人群,跟着他跑上台阶。
球房大门外的脚手架竟然还在,她拉住林亦扬的手仰头看:“在装修什么?一年都没拆。”
他笑,鬼知道。
林亦扬手里是从球房老板那拿的一包烟。眼下他心情畅快,倚在门框边,瞧着外头的街景,敲打着烟盒底部,敲出了一根来,用打火机点燃了,吸了一口。
淡淡烟雾散在夜里,他眯着眼,透过烟雾瞧着她,瞧到烟雾消失无踪了,也不吭声。
“喝多了?”她的手在他眼前晃。
这点酒,能上头不错了,喝多还太早。
“看那。”他突然一把攥住殷果的手腕,连着她的胳膊扣着,从身后抱住了她,夹着烟的手指指着远处,下一个街口。
是一辆冰激凌车。
她知道,他又要投喂自己了……
“你对人好,是不是就是喂好吃的?”
这么一说,还真差不多。
爸妈走的早,起初两年没联系好亲戚就是他自己带着弟弟,哄不好买吃的,揍一顿也买吃的,挺有效果。一开始可烦,自己要上学,还要去球房,还要骑车接送弟弟上下幼儿园,生活不易,能有口好吃的是天大的幸福。
他来了兴致,几口把烟抽完,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钱包。
结果陈安安出来,也获赠了一个冰激凌,和殷果一人一个。
“我一大男人,”陈安安一糙老爷们,握着个蛋筒冰激凌,“给我买这个……”
他笑着对殷果说:“小时候他天天带着他弟,只有三招:吓唬、揍,买吃的。估计对你直接就第三招了,他也不会别的。”
殷果听得直乐:“对,对,他可爱请人吃饭了。就这一招把我追到的。”
“北城的小师妹,还缺人请吃饭?”陈安安笑了。
她抿嘴笑着。倒是不缺,但比不上他,一根手指头比不上。
一个男人怀揣着全部家当,满脑子都是计划着带你去这里吃,那里吃,恨不得最后一分钱都给你买一杯出生那年的古董酒。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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