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银大厦底楼为申城银行自用的营业柜台,楼上则多为金融机构或企业入驻,平时只有上下班才是人流高峰期,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钟寄云第一时间按下报警按钮,接着按脑子里残存的急救知识依次按下18楼到1楼的按钮,但当她按到12楼时,电梯突然晃了晃,又开始匀速下降。
到18楼时电梯没有停下,钟寄云认为一定是电梯操作系统还没反应过来。近年来江东区一些电梯都到了安全使用年限,相比往年,电梯故障发生的频率明显变高,区政府进行的大规模检修维护行动正在逐步进行。她回想起前段时间不知道在哪个网站看到的政府公告,告诉自己不用担心,只是一般的运行故障。
钟寄云目不转睛地盯着上方的led屏幕,数字的跳动缓慢而无情,却毫无停下来的迹象。
17楼!
16楼!
15楼!
15楼-13楼时,一阵颠簸后,电梯再次停下。
钟寄云猛地感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抓住,回头一看,临久脸色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头上沁出来,嘴唇也几乎变成白色,身体摇摇晃晃,似乎马上就要倒下去。
“寄云……寄云姐。”
钟寄云反手扶住她,安慰道:“别担心,没事的,电梯有监控的,物业保安正在来的路上。”
她让临久学自己贴着轿厢两个面形成的夹角,半扎马步半蹲下去——她依稀回忆起以前同事教她的保护姿势,据说如果电梯坠落,这姿势可以最大程度保住人的头部不受重击。
钟寄云抬头看了看轿厢上方的摄像头,红灯正在闪烁,这表示监控功能正常。她又揿下报警按钮,没有人回复她。
电梯门迟迟不打开,钟寄云的心脏也慢慢抽紧,她用一只手抵着冷冰冰的墙面保持贴墙的姿势,另一只手拼命按着开门按钮。不料,电梯一阵摇晃,随之下滑。
她们滑到了12楼。
好在下滑距离不长,她们并没有因此受到任何伤害。
但面对把心脏提起来再狠狠地砸下去的场面,钟寄云也无法保持冷静。
电梯出事,监控摄像正常运作,但通话器却寂静无声,这种事钟寄云从来没听说过。她用力地按着报警按钮,大喊:“有人吗?我们被困在电梯里了!”
电梯里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声和临久的低声啜泣,扬声器死一般寂静。
钟寄云咬了咬自己的手指,让理智重新回归,她拿出牛仔裤左侧口袋的备用机,屏幕顶部显示还有两格信号,她哆哆嗦嗦地从通讯录找出由博延,点下通话图标。2秒钟后,屏幕上出现大大的x,提示拨号失败。
她把备用机放回去,懊恼自己为什么之前没想到向外求救。又拿出新手机给何殊寒打电话,同样提示拨号失败。她发了条短信给何殊寒:被困申银电梯,求救。信息并没有发出去,她把手机塞回口袋,继续大声呼救。
“寄云姐……”临久的声音拖着哭腔,“对不起,又是我害的。”
钟寄云瞪她一眼:“别瞎说,你还能指挥电梯啊?”她想了想,又拿出手机给由博延发信息。这时候她无比希望这部备用机还保留着警方特配机的种种功能,说不定还能因此获救。
在她边给由博延发短信边安慰崩溃的小姑娘的同时,电梯抖抖晃晃地开始继续下行。
12楼-11楼。
11楼-10楼。
10楼-09楼。
门上方的显示器的橙色数字每跳动一次,钟寄云的心脏就跟着重重跳动一次,揿按钮的手愈加用力。她根本没注意到小姑娘已经将嘴唇咬出了血。
09楼……
数字再次停顿。
真是tmd见鬼了,钟寄云忍不住暗骂。核载13人的轿厢比一般轿厢要大一点,但也就是个两三平方的小空间。不知是否因为心理暗示,她开始觉得呼吸有点困难,钟寄云已经顾不上去管临久了。脑子里一百个猜测冒出头,有一半的可能这是电梯故障,好在没有一口气从20楼坠落到1楼。如果电梯照目前这种的趋势一次滑下去一楼或两楼,再正常运行三楼,她们有很大希望安全到达地面。
怀揣着这样的希望,钟寄云也贴紧轿厢两个面,做好防护姿势。
但另一半的可能也逐渐在她心上笼罩上一层阴影。由于隆汇大厦的跳楼事件,她复又开始不加掩饰地调查腾鹰集团。正如何殊寒的隐忧,那是一家经营了近百年的华人企业,经过好几代人的努力,它已经覆盖了亚欧美澳四大洲,势力巨大,盘根错节。任何人想要撼动这样的庞然大物,都无异于螳臂当车。如果他们打算让一个人彻底封口,可能都不用费任何力气。
她瞥了眼临久,小姑娘的脸色苍白,唇角却有血迹。
“你觉得是你让电梯坏掉的吗?”
钟寄云牵起嘴角想开玩笑,结果发现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质。临久看到她的表情,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哽咽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寄云姐。”
“不是你的问题,怪我,我不该答应何老板把你带上的。”
钟寄云刚想起身,电梯果然又开始下滑,下滑到8楼-7楼时再次停下。她叹了口气,在心里估算着从8楼和7楼中间掉下去的生存概率有多大,乐观地想吧,如果防护姿势有用的话,她俩也就是腿骨和膝盖骨骨折罢了,还勉强能保住一条命。
但这时她突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
申银大厦的大堂高近40米,但这40米的高度仅仅是一个楼层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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