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嘉州公寓到松溪,路程一个半小时,接到电话再赶到松溪附近的私立医院,一个小时二十分钟。
三小时内会发生什么事情?
绑架,释放,谈判,急救。
刚经历过绑架的王小康一肚子窝囊气无处释放,认准了陈和荃的脸,握手成拳放在口袋里蠢蠢欲动。周向阳在后面盯着他,生怕他一个冲动就在人家的地盘上闹出麻烦。
松溪往市区方向新落成不久的这家私立医院名为天佑私立医院,周向阳进大门时就注意到铭牌右下角巴掌大的腾鹰标志——又是腾鹰集团的产业。
周向阳笑嘻嘻的,亲昵地叫了声:“陈总。”笨蛋都猜得到黑衣西装男是他派出来的。后来发现不可能用暴力解决制造舆论的威胁行为,又服软选择乖乖听话。但小久和神志不清的钟寄云是怎么回事,他一时搞不清楚,看上去陈和荃不是罪魁祸首。
陈和荃颇为自持地微微颔首,“周记者。”
稍后,他主动伸出手,一副商业合作的交好邀请,周向阳低头看了下,耸耸肩,道:“我好像没那个荣幸能跟神鬼莫测的大人物交朋友。”
陈和荃也不恼,收回手整整衣领。周向阳和王小康的底细他早就摸得彻彻底底,技术型辅助角色,论重要性连钟寄云都比不上,更别提那名仍处于昏迷状态的小姑娘——一手炮制舆论的小工作室根本不了解她的来历,把她当实习生来使。
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的陈和荃重拾商界大鳄的体面和做派,头发比纯大理石打磨出的地板更光滑,脸部水润的皮肤看上去比真实年龄年轻十几岁,衬衫下隐约透出的轮廓线仍保持着健美形态。只有面对面,才能数出他和弟弟陈艺煌四五处区别——周向阳对男色的喜好经常让他不自觉地以扫描仪级别的目光去打量新出现的同性生物,即使敌人也不例外。
陈和荃习惯于做焦点,周向阳的扫视却因取向问题让他有些不自在,他往后退了一小步,道:“商场上,三千万的交易足以使对手变成朋友,二位不必对我太戒备,毕竟我还救了两位年轻女士的命,不是么?”
“呸!”王小康啐了声,“艾萨克斯。”
周向阳笑出了声,小伙子用游戏里的邪恶博士来指代策划邪恶风水局的陈和荃,还真是给他面子。
陈和荃从口气中听出猫腻,摇摇头。
愈发僵化的局面被敲门声打破,隔壁ct检查室的医生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化验单,看到陈和荃,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紧张地说:“陈先生,患者的造影剂皮试出现过敏症状,不适合做ct。”
“唔,这就麻烦了。”
“看体表特征,没什么大问题,短暂的失神状态可能是压力过大所导致。”
见陈和荃认真严肃地和医生讨论两名伤员的检查结果和治疗手段。王小康暂时收起对资本家的仇视,凑到周向阳身边小声说:“我记得上次云姐做检查的时候没发生过过敏现象啊?”
“没听说过。”
两人交头接耳,配合着口头上的活动,悄悄溜进另一侧的检查室。
钟寄云正晃晃悠悠地往外走,和进检查室前完全是两个人,迎面撞上鬼鬼祟祟的两人,她皱皱眉,语气不善地问道:“你们两个干嘛呢?”
“寄云。”周向阳见她恢复原状,激动地上前抱住她,“你醒啦?”
王小康也想效仿,被钟寄云一脚踢开。
周向阳抱够了,抓起她的手腕翻来覆去地检查,除了包扎起来的部分,没看出什么过敏症状,疑惑地问道:“刚有个医生说你造影剂过敏,怎么回事?”
“骗他的,我没事儿,对月季的花粉过敏而已。”
该医院走廊的装饰植物是各种月季,充分展现了资本主义的恶俗品味。
钟寄云面色苍白,言语冷冷淡淡,好似一夕之间背负起全世界的罪恶,被巨大的精神压力攫取了说话力气。
“云姐你还好吧?”王小康小心翼翼地问道,“刚才把我们吓坏了,以为你跟小久一样脑震荡了呢。”
听到小久,钟寄云拉拉嘴角,神色暗淡下来。
“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还是陈和荃把你们送到医院的?”王小康想了想,小声说,“钱已经运到那地方了,云姐放心。”
“我们得跟陈和荃合作。”
钟寄云说完,不管二人在后面连番追问,脚步踉跄地出了检查室,径自循着声音来到隔壁。
“陈总,还得劳驾你把我们送回市区。”
一见钟寄云,腾鹰集团亚太区首席执行官的气势立刻塌下一半,任谁都能看得出他对钟寄云的忌惮和讨好。
“没问题。”
跌宕起伏的一天,终于伴随着重重迷云织成的夜色,拉下沉重帷幕。
“陈和荃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幕后主使是谁,可能只有那个人知道。”
有急救车在前面开道,回城的道路畅通无阻,周向阳开车,钟寄云半死不活地躺在副驾,大起大落的精神状态令两个关心她的同事一路提心吊胆。
王小康起初以为钟寄云说的“那个人”是陈和荃或何殊寒,待周向阳充满惊讶地问:“小久?不会吧。”他才后知后觉地获悉了正确答案。
“她……不是我们认识的那样。”
太多东西隐藏在虚虚实实的真相后面,剥开一层,新的问题冒出来。她追查的迷局从小人物对真相孜孜不倦的探寻,变成关乎己身命运的转折。钟寄云咀嚼了好多次后背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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