葶苈一边说着,皇帝已经急不可耐的走出了小榭,抬头看了看那匾额,拍了拍头——“伩言榭”三个字映入眼帘。恍然大悟,伩言,信守诺言。
皇帝忍不住快步进来拿起那帖子,不住的看了又看,这心思之机巧,让皇帝直到:“这文字习惯真是被你们这些文人玩儿出花了,妙啊!”
“不过也要如老师一般兢兢业业数十载苦心的人方能了悟。恩师大道请再受徒儿一拜。”这么晦涩难解的信,因着文字习惯,为两个素不相识的爱字之人扫清了艰难阻碍,方主簿扶着葶苈,虽然是第一次见,能于这危局中有这样细枝末节的机巧与默契,说不想收下这个徒弟,放在任何师傅来看都是不可能的。
见着两人拜师一幕,皇帝先是有些开心,因为这心下暂时帛书一事可解,二来这以后王家迎来送往的密信,也终于不在玄妙了。自己就能牢牢的握着先机,从旁部署,也是多亏了葶苈这番苦心孤诣,看着眼前这个模样并不算不上俊俏不可方物的人,皇帝心里只觉得安全。
江山在握,有谁能明白这内里的孤独与无助。夜阑时分,自己时常梦魇一身冷汗惊醒于董贤的侧畔,这个枕边人,虽说倾注了自己年少与如今的各种情感,但多也是自己百般安慰呵护,他或许明白自己肩上江山之重,可是他并不全然知晓,这江山随时都可能是自己的一道催命符。每每有事发生,董贤或可从身心聊以安慰妥帖,而穆莲也只是手中的恭敬玩物,但真能让自己作为一个皇帝偶尔也觉得可以依靠安枕的,只有这些日子葶苈进宫连番识破诡计,花费心思部署,所以想来,那日葶苈身中蛇毒,自己喂水葶苈却咽不下去时,那种绝望恐惧进而怜惜,焦灼,都不是假的。
这个人,应该全然,全部是属于自己的。从心到身。
想到此处皇帝的鼻息隐隐重了起来,内心起伏,看着一袭水青色衣服的葶苈跟方主簿认真闲话字道,中毒初愈后有些白的脸庞这时仍然费尽心思在话里语间帮自己笼络着这个王家的人,不是趁着方主簿不注意,给自己投来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意。于灯火的辉映中,也是格外有一番韵趣。看到这,皇帝反是拿起了酒杯,盯着那人,喝了几杯。
“皇上,”葶苈重于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全然打动了方主簿,“老师已经答应了。”
皇帝端着酒杯轻轻摇晃着,看着杯中的琥珀之色,全然没有听到葶苈的话。
“皇上。”葶苈伸出手远远的在皇帝视线的方向晃了晃,有些调皮把俯下身侧着头,把脸伸到了皇帝的眼前。“皇上,是不是我跟师傅聊的太无趣所以您才走神了?”葶苈问到。
此时皇帝才回过神来,微微晃了晃头看着葶苈,眼神却让葶苈后背一寒却转瞬即逝:“并没有,只是寡人喝多了几杯,有想到那王家安插在匈奴的间者之事,想出了神。”
“这点皇上不必过于忧虑,草民依稀记得那间者,应当是一个汉凶混血,在数年前的一次通信中,他提到有一次围猎,单于错箭惊鹿,公鹿转而顶马,他为了表现英勇,所以飞身扑鹿,结果左手被鹿蹄踏中,他仍然是死死的扣着鹿不放,因为用力过猛,加上鹿踏之后没有医治,在左手上留下了一枚反甲。结果此举深得乌珠留若鞮单于赞许,从此才官至当户。”方主簿一句话,不外乎给了葶苈和皇帝二人一贴良药。
反甲的当户,这两个条件都符合者,就是那名间者。果然收复此人是大有裨益的。皇帝兴奋的对着葶苈笑了笑,这不就是葶苈所谓的“前尘旧事”吗?
葶苈会心的点了点头。
“当户一职,是个什么职位?”皇帝问道。
方主簿回到:“当户相当于我们的辅政文官,但是匈奴的官职不是很齐全,很多官之下,比如左右贤王,骨都候,大且渠下都设有数量不等的当户,但是能称为大当户上朝议政的,只有受信赖的异姓王族。虽然当户很多,但不至于这次来使的都是当户吧。不然这规格就太高了。”
听方主簿这么说,皇帝想,剩下的就只是在剩余的三人中判断出谁是那个忠的了。
转头问葶苈:“两件事情一起办,难么?”
“臣得好好想一想。剩下的事怎么做。”葶苈也知道皇帝所指的另一件事是什么。
“皇上还有重要的事吗?草民一定再好好的回忆一下,看看来往的书信中还有没有什么细枝末节。不过接下来应该怎么通信呢?”方主簿问到。
“先生回去之后务必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还好先生是在府外别居的。等寡人下诏,先生进宫时把那些文书都誊写一分,原本都烧掉。进宫后葶苈自可借学习之名来跟先生碰头。”皇帝一边吩咐着,方主簿一边点头,可是有面有难色。
“夜深了,未免有什么变化,老师请先回去,自今日起,皇上也会派人暗中保护您,一切等入宫就好了。”葶苈说着,好使方主簿放心。
方主簿这时才眉开眼笑:“好好,草民叩谢皇上前事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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