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摊开。
江措光着脚丫在洗被子的大盆里踩呀踩。
叶卿与她隔了十米的路,他停下了脚步。
这天傍晚,光线很好。
女孩被笼罩进温馨的阳光,她踩累了,就用手背擦一擦额头的汗。
叶卿平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
他记起那件事。
冬天,因为她手上长冻疮,还被挠破了。没有男生愿意牵她。
其实本来不是大事,不过江措性格太内向,她无法用嬉笑的语言去回应那些男生。
所以她宁愿默默地承受一个人的孤单。
叶卿牵着她走的时候,江措抓着他的力气很大很大。
她好像总是在害怕什么。
叶卿放下了那一丝阴暗的希望,最终没有去找江措。
他从前没有恨过谁,以后也不会。
他只是希望,身边所有自卑的女孩都能变得快乐起来,再也不要患得患失。
——
叶卿找了小月牙一个星期。
没有本事把宁城翻遍,但也尽可能地跑足了地方。
那个小孩陪伴了他一整个冬天,然后下落不明,无影无踪。
叶卿想不通他为什么一个口信都不留就贸然离开。
可是仔细想想,那些被安排进他的生命的人,多多少少都贡献了一点陪伴。
继而,叶卿渐渐相信了缘分这回事。
讨巧的缘分,成了他少年初长成的岁月里一道照亮前路的光。
明白了这一点,也不再强求他留下。
叶卿回到吴岩家,他坐在燕巢下看燕巢里的小家伙。
他只是觉得遗憾,有很多的故事都还没有跟他说,他的童年还没有跟他分享。
他就这样走了。
小月牙的事让叶卿觉得头疼,这几天不怎么听得下课。
数学课,他坐在班里看故事会。
从窗户里传过来的一张明信片被依次送过每一个课桌,最后传到叶卿手上。
他以为是江措送的,接都没接,直接让别人放旁边了。
老师让拿一下补充习题。
叶卿翻书时把那张明信片不小心扇到地上。
半分钟以后,他俯身捡起。
赫然看到封面上歪歪斜斜的几个字。
叶qin。
展开,里面只写了六个字。
是用水笔写的,写的很大,很幼稚。
“谢谢你,小云朵。”
叶卿盯着这六个字看了很久。
最终,他把卡片捏在手里,从后门跑了出去。
写完板书的老师回头,吓得喊他,“叶卿你干嘛去!喂!回来!”
叶卿跑出了教室,走廊一片静谧。
教室在一楼,视野很开阔,倘若有人刚刚出现,现在一定走不远。
可是偌大的操场,偌大的校园,偏偏没有那一个身影。
两边都有楼梯,他往厕所那一边跑。
进了男厕,叶卿打开每一个隔间的门,都是空的。
他将卡片重新展开。
谢谢你,小云朵。
写得很深刻很真诚。
或许小月牙真的是万不得已才离开。
或许他只是想告诉叶卿,不用再找了,他还活着。
或许……
叶卿又要变成从前的自己,再也不需要任何朋友与关怀。
放了学,他自己回家。
学校在半山腰,明晃晃的绿意之间,黄色的校车接二连三地驶过,载着归家的笑意。
一阵阵的风卷在他身上,却不觉得凉。
早春的温风很舒服,刚刚开放的小花很漂亮。
叶卿一路走,一路看着这些。
他走到家属院门口,平移自动门打开。
梧桐树枝丫高耸,叶卿在这条路上一直走到底。
有一面萧墙。
后面似乎有人坐着。
叶卿踩着草坪过去,看到坐在石墙前的严禾。
“姐姐?”他轻轻唤一声。
严禾抱着膝盖的手抬了一下,没看他。
叶卿坐在她身边时,才想起来她父亲开车撞人的事情。
也很自责,这几天都没有给她关心。
严禾靠上后面的石壁,黯淡下来的天色中,她的侧脸洁白而哀伤。
这几天,严禾跑了很多家律师事务所,问了很多人。
她不懂法律,也没有钱请优秀的律师。
想方设法联系爸爸老家的人,他们在宁城没有关系,也帮不上什么忙。
叶蘅芜知道严禾给她爸帮忙打官司的事,倒是没生气,反而一副看笑话的姿态说话,“你爸那么没出息,让他多吃几年牢饭洗心革面一下多好,帮他干什么。”
严禾说,“你有你的骨气,我有我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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