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一脚踹开庙门,只见颓垣破壁、衰草寒烟。庭院正中是一株两人合抱的老树,光秃秃地兀立在那里,便似已枯死多年。树旁是残破的香炉,约莫半人高,里面是燃尽的香灰,久经岁月,已然凝结成块。
众人来至大殿,三尊佛像也残缺不全,但仍可辨出居中的正是佛祖如来,两侧的比丘立像便是迦叶尊者和阿难尊者。赵文合了殿门,仍有寒风灌入。众将寻些柴火,在殿中升起数堆篝火,烘烤湿衣。
数日奔波鏖战,严湛只觉心力交瘁、疲惫不堪,草草用了些干粮,便沉沉睡去。自初战北梁,严湛便似一张紧绷的弓,未有半刻松懈。直至此刻,严湛不必再戎马仓皇,可稍事放松,一觉睡至天明。
不想夜半时分,忽听人喧马嘶,照得窗外亮若白昼。众将各执兵器,仓皇上马,来至院外。只见数百人将寺庙团团围住,当先一将横刀跃马,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严湛虽见兵将俱着中州服饰,但仍不敢掉以轻心,正待打马上前,忽听赵文高声道:“来将可是朱高友吗?”严湛定睛看去,影影灼灼之中虽不分明,但依稀却是朱高友的轮廓。
那将欣喜道:“是少将军吗?正是末将。”赵文引众将与朱高友相见,言及调拨的两千轻骑,几乎尽殁于一线峡。
赵文本以为朱高友知晓此事,定然手足无措,不想朱高友轻描淡写地道:“只要宣王殿下与少将军安然无恙,损失两千轻骑又有何妨?只是那一线峡是何人设伏,为何末将竟一无所知。”
朱高友与众将来至殿中,详谈之下方知朱高友正是铁屏关守将。原来,那日朱高友将赵文调兵一事告知赵拱,赵拱追之不及,只得告知严昂,只道派出两千轻骑断后,以防北梁突袭。严昂认为两国和约既成,不至如此,但念及有备无患,倒也没有异议。
朱高友言语之中,不时透漏出知晓赵文偷拿兵符,假传军令调兵的意思。赵文忍不住插言道:“朱将军,找你调兵之时,你便知晓我偷拿兵符,又何以将两千轻骑交付与我?”
朱高友笑道:“殿下解岱山之围,救出末将,与我有活命之恩。既知你搬兵,十之**为救殿下,何不借势顺水推舟?”
赵文方知其间关节,想来也是如此,否则以朱高友的老谋深算,何以轻易得手。严湛问及严祁情况,方知尚且无碍,与严昂一道返京,只是身体羸弱。
朱高友又道:“只是少将军前去相救殿下,此事只有元帅与末将知晓,一线峡又是何人暗布伏兵,竟未走漏丝毫风声。”
赵拱惦念赵文,念及两千轻骑多为朱高友属下,极力举荐朱高友镇守铁屏关,以便接应。见严昂爽快应允,朱高友以为诸事已定,却万没想到一线峡会布有伏兵。按照常理,有可能布置伏兵的只有严昂,但何必遮遮掩掩,另选心腹之人镇守铁屏关,不是更为直接?
这一日,关外厮杀地惊天动地,朱高友并非不知。只是朱高友初始以为严湛在一线峡设伏,以却北梁追兵。但直至斥候来报,数十中州将士被万余北梁铁骑逼入陷马滩,朱高友方觉其中有所蹊跷。入夜后,便领兵前来查探,正寻到众将歇息的寺庙。
待到天明,朱高友领众将进入铁屏关。刚至铁血堡,严湛便觉情形有些诡异。铁屏关依托云台山脉隘口而建,只有因屯兵而兴的小城——铁血堡。铁血堡的唯一目的,就是满足驻守士兵的各种需要,酒馆、茶肆、赌坊应有尽有,当然最多便是青楼。
这座小城最初并不叫铁血堡,而叫温柔乡。彼时,太祖皇帝严屹在此镇守,有臣下上书言道温柔乡影响士气,谏言给予取缔。严屹深感将军守边关、锐士死社稷,闲暇之余有些许消遣并无不可,只是想及“温柔乡便是英雄冢”,觉得名字不吉,便更名为铁血堡。
严湛见铁血堡与来时不同,街上人满为患,更有多人身着奇装异服,并非中州国人。在严湛想来,割让云衮二州,铁屏关已成中州第一屏障,且两国交战,铁血堡应充斥流民才对,何以能令他国人趋之若鹜?
朱高友见严湛神色好奇,猜出大概,上前道:“这段日子来,不知何故,从各国涌来无数奇人异士,都是欲经此前往东来山。末将也觉奇怪,便令人前去打探,不想那些人大多守口如瓶。数日下来,也只知东来山将有一场大造化,这些人来此便是想碰碰运气。”
赵文奇道:“若东来山有大造化,何以众人齐聚与此,不复前行?”
朱高友笑道:“少将军有所不知,这场造化当在数月之后。且现下虽两国媾和,但为防万一,若无通关文牒,铁屏关并不开放,只待每月初九才开启一次。镇守铁屏关数日,末将也是心中烦躁,这些奇人异士时常生事,死人伤人时有发生,以致铁血堡乌烟瘴气。”
说话间,便来到将军府衙,到得正厅,只见“霜威节钺”四个大字。朱高友见众将浑身泥泞,便吩咐侍女准备热水,以便洗浴。
严湛正在木桶里沐浴,便听见外面一片嘈杂。过不多久,有人轻叩窗棂,低语道:“末将裴然,奉国师之命,请殿下速离此地。”
严湛穿上裴然递来的新衣,俨然是文士打扮。二人左兜右转,穿过游廊时,忽见一将为数人簇拥,朱高友相陪左右,正往大厅而去。
严湛只觉那将眼熟,只是一时想不出在哪里见过。那将瞥了过来,微微一怔,见严湛素布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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