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严湛站在院子里,回忆着白天的战事,依然心潮澎湃,没有丝毫睡意。这是严湛人生中的首战,能取得这样骄人的战绩自然离不开漕帮众将的鼎力相助,但在袁乘风想来,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有成为战神的宿命,譬如严湛,他身体里流淌着是不服输、不认命、遇强愈强的血液,更有着能凝聚众将、激励三军的人格魅力。
严湛心绪尚未平复,对袁乘风道:“明日,应该还有一场恶战。在我想来,文武今日折损两员大将,必然会大力攻城,说不定此刻城外的抛石车已经架好。”
袁乘风笑道:“这是自然,今日一战只是略施薄惩,挫其锐气,且北梁控弦百万,难以伤其筋骨。但经此一役,殿下已然令众将归心、三军俯首。遥想先帝严屹,诚待天下英豪,百战浴血,方建国中州,成就霸业。孟子曰: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殿下为救被困诸将,不惜以千金之躯赴险,英名自然远播,此后必然群贤毕至、英豪咸集,何愁大业不成?”
严湛淡然一笑,道:“什么大业,当下强梁犯境,我想的只是如何能让其铩羽而归。而且穆王殿下为嫡长子,继位称帝是迟早的事,能让我将兵戍边、保民安境便可。”
“殿下如此打算,倒也未尝不可。但周谚有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况殿下?今日微臣观城楼众将,尽是云州部将或是与惠王殿下交好之人。若非赵文少将军也深陷敌阵,只怕有人愿意助阵,也是虚与委蛇。经此一役,殿下风头一时无两,惠王必然心下失落,只愿殿下不可无防人之心,诸事多加谨慎。”
严湛虽然应承,但心中不以为然,感觉袁乘风心思太细,难免多加联想。如今大敌当前,惠王即便对自己有再多不满,也不至于自毁长城,做出亲仇敌快的事情。
严昂也未入睡,坐在客厅中百无聊赖地用剪刀挑动红烛的灯花。一个灰色的身影闪了进来,头上戴着一顶毡帽,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半张脸庞。
“你终于来了,本王等你好久。来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你吧。”那人抬起头,往上推了推毡帽,烛光虽然摇曳,但仍可依稀认出来人正是赵拱。
“按殿下吩咐,末将从后门进来,应该没有人注意到。”
严昂将剪刀扔在几案上,阴鸷地道:“按你昨日所说,一切安排妥当,可确保万无一失,何以让严湛出尽风头,令本王颜面尽失?你是本王娘舅,自当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若助本王荣登大宝,自然爵禄富贵,受用不尽;而若他人登基,只怕碍于你的身份,亦难得重用。”
赵拱躬身道:“殿下说的是,末将千算万算,不曾想不肖子赵文却与严湛搅和在一起。否则末将必然不会令雷岳助阵。”
严昂摆摆手,示意赵拱不必再说,因为就今日战势来看,即便没有雷岳带五千长刀兵相助,严湛依然可以突破重围。严昂本想利用北梁铁骑,让严湛进退失据,在父皇面前丢得灰头土脸,不想却出尽风头。
“此事以后不必再提,只是严湛抢得先手,深得父皇欢心。实话实说,此役严湛确实勇冠三军,折服众将。若是长此以往,只怕将士只知宣王严湛,而不知惠王严昂。父皇必然也会青睐有加,加冕中州的只怕将是宣王了。”
这是严昂,也是赵拱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若严昂即位,赵拱贵为国舅,再凭借些许战功,加封大将军自是水到渠成,可位列三公,享一品俸禄;而若严湛即位,想必会顾忌赵拱与严昂的关系,难免不会夺其兵权。利害权衡,赵拱自然愿鼎力协助严昂,助其早登大位。
赵拱思量之下,道:“盘城与舜城互为犄角,盘城若失,则北梁进可断舜城粮道,退可据泛河渡口,不必再背水列阵,可攻可守。北梁重兵犯境,士气正盛,舜城自然首当其冲,盘城也不免袭扰。若殿下欲立大功,若得陛下首肯,末将愿令雷岳带三千锐士,与殿下同守盘城。”
严昂素来不喜攻守之道,但想到有雷岳襄助,料想多数无虞,况且若立此大功,父皇必然欢喜,自己争夺帝位的优势不免又增加几分,也觉得此事可行。
翌日,严湛早早醒来,但却没有听到乱石惊空的轰鸣。严湛与袁乘风来至城楼之上,只见投石车已经架设完毕,但北梁将士慵懒散漫,没有丝毫攻城的迹象,仿佛在等待重要的事情发生。
北梁引而不发,中州将士心下更是忐忑,不知道文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都知道决战愈来愈近,倒也乐得多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严昂向严祈请命,偕雷岳带领三千兵马增援盘城。到得城下,令人上前喊话:惠王领兵增援盘城,速开城门迎接。朱高友正在城墙巡防,看打扮城下却是中州之兵,但想到几日前赵拱刚令自己增援盘城,何以又派人来,只怕北梁诓城,当下便道:“可有赵元帅将令?如若没有,别说惠王,便是宣王来了,也不开城门。”
严昂心下恼怒,刚待发作,雷岳上前道:“城上可是朱将军,我是雷岳,元帅将令在此,请速开城门。”朱高友仔细望去,正是雷岳,验过将令后便让兵士打开城门,迎接严昂一行入城。
进得城来,朱高友得知来者正是惠王殿下,当下俯身便拜。严昂十分不快,冷笑道:“将军何必多礼,本王又不是宣王殿下,怎生消受得起。”
雷岳见严昂话中有刺,不免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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