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我问道。
夏侯冽转过头来看着我,黝黑的瞳孔深幽一片,声音微冷:“媚烟,你太小了,没经历过世面,人怎么可能只有一张脸呢。”
我默然,其实我知道,只是对夏侯冽,我没往这方面想。
“我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辨人心。”他淡淡说道,“青楼是最杂的地方,每个人怀着不同的目的来到这里。”
“我不要求你一看到他们就能辨出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但你得看出他们是否在撒谎。”
交谈间,绫罗小姐一席妩媚红衣,身姿婀娜地走了进来。
果然不愧是扬州瘦马,身材娇声音也娇媚可人,这么一个女子,任何一个男人都愿捧着吧
她走去夏侯冽身边陪他喝酒,夏侯冽拒绝,让她去抚琴。
他拿着酒杯轻轻细酌,在月光照耀下英俊的侧脸散发着迷人光晕,不一会儿,他开始问话绫罗。
我听了好一会儿,眉头微皱。
夏侯冽问了下话,就叫绫罗退下,看向我:“看出了些什么?”
我将心里的疑惑告诉他,“她是不是说谎了,说自己没伺候过男人?”
夏侯冽薄唇轻勾,似是不胜酒力地抚了抚额头,“忘了你还没学这些东西。”
他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说:“青楼女子也分三六九等,这个绫罗是伊人阁里的红牌,算是上等,这种被青楼大力培养的,只有梳拢了才能接客。”
我一怔,大概明白什么是梳拢了。
“她说谎了吗?”夏侯冽又问道。
“我、我”我想说不知道,但一瞄见五皇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当即改口:“她说谎了。”
“哪里说谎了?”他继续追问。
“言不由衷,她没有想要招呼你的意愿。”在我印象中,青楼女子都是恨不得扒在男人身上不下来的。
夏侯冽扯了扯嘴角,我好像从他眼里看到一抹无奈。
我惊慌,忍不住拉着他的衣袖问道:“我猜错了吗?”
夏侯冽清冷的目光看着我,“媚烟,在你心中,青楼女子都是这么低贱的吗?”
我身子一僵,颤着声音问:“难道不是吗?”
他没说话,拉着我去了大厅,我看到了一个青楼女子在正中央的台上献曲,一曲就获得了几百两的打赏。
我还看见几个男客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大打出手,那女人坐在那娇笑着,等待胜者出来,结果获胜那人也只是赢得她一吻罢了。
我越看越迷糊,这跟我想象中的青楼女不太一样。
夏侯冽又带我去了一个地方,那也是一间青楼,叫做寻欢阁,装修的很普通,一进去就能闻到浓浓的独属于廉价香料的味道。
妈妈桑热情地给我们介绍姑娘,姑娘明码标价,从最高的一晚几两银子到最低的十个铜板都有。
姑娘就像摆在货架上的物品,一个个搔首弄姿等待着宠幸。
不断有客人进来,随便拉着一个女子抱入简陋的包间行苟且之事,有猴急的直接在原地弄了起来。
如此肮脏的,迷乱的场景,深深震撼了我的心灵。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直到被夏侯冽搂着出去,冷风拂在脸上才回过神来。
身体传来一阵眩晕,我紧紧地抱着他,闭上眼睛任由身体腾空飞翔,脑海分成了两面,一面是伊人阁,一面是寻欢阁。
一句话忽然劈了进来“青楼女子也分三六九等。”
我心重重一跳,有种拨开云雾之感,五皇子独有清冷嗓音这时传来:“媚烟,你明白了吗?”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道:“虞美人是晋州最大的青楼,比伊人阁还要高级,但里面的竞争也是最残酷的,你不想像寻欢阁内的女子那样,就得拼命往上爬。”
我的鼻子忽然有些酸,心口涨涨的莫名有些感动,夏侯冽这是在提点我吗?
我很感谢今晚他能带我出去,让我灰暗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丝亮光,同样都是做婊砸,为什么我不能做的更有尊严一点?!
这一晚看见的东西多年后我仍然记得,钱色二字,果真是世界上最大的**窟,后来,还加上了一个权字。
第二天一大早,阿娘就知会我们要学新的东西,她让女夫子教我们认字外,还教我们琴棋书画。
虽然决定了要努力往上爬,但该藏拙的时候还是得藏拙的,我学习这四项技艺,对外表现中等。
夫子教我们的东西越来越高深,渐渐的,我也觉得有些吃力了,再加上每天都有媚术训练,这一个月我基本是一躺床上就倒。
五皇子那晚送我出去见识后,第二天就告诉我他要去外地巡查,一月余才会回来。
我当时还非常憧憬地叫他带点手信过来,换来的是夏侯冽错愕的目光。
他说,媚烟,你与寻常女子一点都不同。
我愣了好久,才恍然回神,貌似跟他的说话方式太过亲密了一点
也是我现代人的思想作祟,不懂古代人得亲近之人才能互带手信。
“小姐,小姐!”耳边传来温明的声音,我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诗书,“怎么了?”
温明左右看了看,见书塾无人,凑到我耳边道:“最近阿娘叫人搬了很多酒进来,放入空出来的阁楼。”
我心一动,“是放在阿娘叫你帮忙布置的阁楼吗?”
温明点了点头。
我眉头一皱,“阿娘要那么多酒干嘛?”
温明在桌子用手写了五个字“练酒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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