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为那些修为低等的邪恶力量,直接冲到人群最为密集之地,纷纷自爆,散出青黑色的烟雾。一旁的数十个武者避之不及,已经沾染上身,传来的剧痛顿时让他们一个个面部五官都痛苦地扭曲到了一起,肉身像是着了什么毒素一般,被腐蚀得发出嗤嗤的声音,原本强健的肌肉急剧地萎靡下去,眨眼间的功夫,地上的尸体已经又横七竖八地倒了十几个。
“这是什么?难道就是苏樾之前所说的魔族吗?”骆天寒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双腿已经开始打战,大汗涔涔而落,后背也湿了一片。
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具有碾压自己的实力,这种无意中散发出来的能量的威压让自己颇为难受。
更何况,魔族的邪恶力量,是直击人心最脆弱的地方,极容易诱发心魔。怪不得苏樾之前说起魔族谈之色变,这种恐怖的生物,的确有着毁灭这座大陆的能力。先前曾在小狐狸的传承中见过冥界的阴灵,跟这些邪恶的力量相比,倒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知道多了多久,硝烟散尽,血与火都逐渐冷却,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堆积成山的尸骨,原先的灵气被无尽的戾气吞噬,黑色的土地上,干涸的血迹与汩汩的鲜血逐渐交融,像是在诉说着万物生灵的哀怨。
阴风怒号,愁云惨淡。
骆天寒的视线不由得定格在一名人类的武者身上,他身着黑色的衣甲,屈膝半跪在地上,手中紧握的古刀深深地插在土里微微颤抖着。刀身上因为沾染了太多的鲜血和污秽,早已分辨不出本来的模样,唯有刀柄之上还勉强可见几个殷红的血手印。白色的绷带一层层缠绕着他的手,也裹在刀柄上,将两者紧紧绑在一起。黑红的血液顺着他枯瘦黝黑的手掌滴滴答答往下淌。
他的身边已经尸骨成山,唯有他还有着一丝气息,尚且苦苦支撑。
浓重的血腥气息在空气中肆意蔓延,无孔不入地钻进人的每一个毛孔,几乎让人闻之欲呕,可黑甲男子犹自浑然不觉。
他的目光呆滞,怔怔地望着眼前墨绿色的一团浆糊状的东西。
——那是一个魔族被杀死后留下的“尸体”。
而在三个月前,他还只是一个凡间帝国刚刚喜得贵子的普通人,为人忠厚老实,夫妻恩爱家庭幸福,在帝国的庇护下,过着平淡却富足的生活,大概这就是一个普通人一生的追求。
但好景不长,魔族崛起,群魔乱舞。他很快就被人盯上,一夜之间,邪魔附体的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和妻子,也亲手断送了襁褓中婴儿的性命。
清醒后的他悲痛欲绝,在邪魔的步步引诱下突发心魔,最终被魔化,迷失了心智,成为活不像人死不像鬼的邪魔大军中的一员。
黑甲男子面露悲戚和绝望之色,拼尽全力对着苍天怒吼道“大哥!”
——这个被魔化,刚刚才死于他刀下的男人正是自己的大哥啊!
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在黑甲男子满是鲜血与污垢的脸上冲出两道泪痕。
苍天自是无情,依旧沉默着俯瞰这片土地。
天地无言。
“这该死的魔族啊!”黑甲男子任凭泪水肆意流淌,他回想起大哥生前温柔宽厚的眉眼,想起父母和大嫂,想起才出生不久的小侄子,愈发觉得怒不可遏,不由得从地上拔出宝刀,发狂地对着四周的虚空砍去。
“你们这些肮脏的生物,从来都不懂得何为世间温情,老子今天便砍光你们!”
他本就受了伤,体力消耗得太多,此刻挥着刀乱砍着发泄了一通,牵动着伤势,不由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
左顾右盼一通,周遭空荡荡,再无半个生灵,黑甲男子不由得悲从中来。他的腰深深地伏下去,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半晌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丧亲之痛和弑凶之殇压得他抬不起头来,鲜血从他嘴里喷出,原本白皙的牙齿间血沫横飞。
骆天寒目睹这一切,只觉得内心苦涩。却又看见黑甲男子猛然起身,疯疯癫癫地捡起宝刀,叫道“爹娘,黄泉路上切莫先行,喝了那孟婆汤,进了那轮回台,孩儿便寻不得你们了。”他叫累了,便趴在地上喃喃:“我这一生修行到六脉,自以为超脱生死,平日匡扶正义,也算得上万人敬仰,却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得。哈哈哈……”他的头盔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此刻披头散发又哭又笑,愈发让人心酸不已。
“爹娘,孩儿不孝,来找你们了!”随着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声,突然地,黑甲男子跳将起来,刀光一片,只见得血柱冲天,一颗头颅已经落地,咕噜咕噜地滚到骨堆里,再也分辨不出。
残阳似血,一具无头的尸体踉跄几步,直挺挺地轰然坍塌。
骆天寒只觉得心中悲怆,再不忍看,不由得双手掩面,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眼时,眼前已经多了一人,准确地说,其实是一道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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