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假结束,唐施回到法定寺继续给祁白严打下手。相见当天,祁白严赫然穿的是唐施在商场青睐的那件大衣,比想象中还要好看,愈发衬得祁白严身高腿长,气韵非凡。
唐施一个星期后再见他,有些抑制不住,目光较往常热烈几分,一直盯着他看,叫道:“祁先生!”
叫得祁白严一颗心热热的。他冲她一笑,道:“春节过得可好?”
唐施点点头,脸红扑扑的。
两个人站在藏经阁大堂里对望着,竟一时都没说话。
唐施脑中闪过许多许多诗词,竟没有一句可以形容此刻心情。
祁白严率先移开目光,道:“上去罢。”
唐施“嗯”一声,跟在他身后。
祁白严第一本佛经的翻译工作做到尾声,开始第一轮校对。校对工作是唐施的,唐施开始忙起来。
唐施很是乐意。现在二人都在二楼工作,唐施一抬眼就能看到祁白严。
春假过后,久不露面的妙觉大师回来了。此后,唐施又多了一件爱做的事——听二人辩论。
那才真是精微渊深,峻极于天。
祁白严学哲学,思虑本就较常人更为深远,思三步言一句,唐施有时并不能马上反应过来。而妙觉大师作为得道高僧,所言更是广博精深,诸多言论觉悟,让唐施一知半解。
几次下来,祁白严问唐施可有所得。唐施道:“没有得。”
祁白严看着她。
唐施又道:“不一定得,或许得,非要求所得,是为不得。不执得,是为大得。”
祁白严似是笑了笑:“资质绝佳。”
唐施脸红了红,心里却是发虚的。这些明白,非觉悟,而是聪明悟。她学习文史哲这么多年,思辨思维自是极其熟悉。大乘佛学讲究似是而非,不是为是,是为不是,是是非非,总之就是各种推翻与反推翻。若是叫她就此和初学者辩论一下,唐施还是能辩出一二的,但在祁白严和妙觉大师面前,她的这些小聪明,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所以,听见祁白严的夸奖,唐施一方面有些高兴,一方面心虚得很。
这天两个人从妙觉大师禅房出来,唐施没有看出两个人谁胜谁负,于是问祁白严:“今天的辩论,谁赢了?”
“我输了。”
唐施想了想,并没有回想起祁白严言语中有何漏洞,层层相扣,妙得很;反倒是妙觉大师,东一句,西一句,毫无关联,唐施听得吃力。她不懂,便这样问了。
祁白严道:“我是学佛的,妙觉大师信佛。所以我清醒,用诸多哲学思维条条梳理,环环相扣,结构显然,有结构就说明有束缚,形成自性,故而我输。”
唐施一想,道:“那每次我以为您赢的时候,都是输了?”
“嗯。”
“那……”唐施有些犹豫地开口,“您为什么还每天都和妙觉大师?”
“研究佛的一切,自然应研究信佛之人。”
唐施暗暗咋舌,心道,研究佛的人不少,会研究信众的人也多,却没有一个像您这样,敢去研究妙觉大师的。也不知道妙觉大师知道了,该是何种心情。
大逆不道。
祁白严和妙觉大师的关系,似父似友。
唐施原以为祁白严是顶温和、上善若水的人,却不曾想在这样的表象下,有这般锋利的棱角。
极其狂妄自负。
却又觉得极其合理。一个在思想上这么强大的人,自然是什么都不畏惧的。
唐施又不禁想道:也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人,才能拨动他这颗佛心。她完全想象不出来祁白严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唐施悄悄看了他一眼。
芝兰玉树,朗月清风。没有人配得上你。
察觉到唐施的目光,祁白严定定朝她看来,唐施转过目光。
“怎么了?”
“没怎么。”声音细如蚊蝇。
两个人回到藏经阁,开始整理校对稿。后天就要开学,唐施这学期的课程是教大二《古代文学上》和《导读》,课程安排出来的时候,唐施看了祁白严的教学安排表,他有一门中文系的必修课程,《文学概论》。和唐施的《导读》都在星期一,一个在一二节,一个在三四节。
唐施将稿子整理完毕,小心翼翼问道:“您下学期教《文学概论》?”
“嗯。”
唐施略有不解:“您是哲学系系主任,怎么总是教中文系的课程?”上学期的《佛教文化概论》也是中文系的课程。
祁白严道:“自古文史哲三系不分家,我是都教的。”
“这样也可以?”唐施惊讶。
祁白严不说话,唐施恍然。别人自是不可以,他却是可以。这么好的人,罗院长自是不愿放过的。
默了一阵子,唐施未语脸先红,小声道:“我文学理论基础不是很好,下学期能不能来听您讲课?”
“哪一部分?”
唐施红着脸不说话。
祁白严宽容一笑,“看来是都不很好了。”啜了茶一口,“可以。你还年轻,多学总是没坏处。”
到了用晚饭的时候,祁白严带她往山下走,看样子又是去魏叔家。
魏叔魏婶儿早已做好饭,只等他们来。
吃饭的时候,魏婶儿按耐不住,道:“上次我给你讲的事儿,怎么样?”
唐施想起褚陈,知道这种事有一就有三,万万不能再不忍心拒绝了,狠心道:“魏婶儿,您不用张罗了,我……”
“有情况啦?”魏婶儿瞧着她,笑眯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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