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依柔是因为体弱多病才与沈月华相识,她幼时几经风险,才总算把命给保住,后来侯夫人也不知从哪儿得了个高僧的批示,说是她的八字命数与京城相克,得外出避着,等到及笄后才能安稳。
对这种说法,沈月华嗤之以鼻,但奈何她那会儿年纪小医术也不精,说的话谁能听?
于是小小的徐依柔便被送回了绵州老家。但沈月华自小性子倔,非得把她那病琢磨个清楚,后来终于找到了治病的法子,又成天地托人把药捎给徐依柔,硬是把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咽气的人治得能说会笑。
一年前徐依柔及笄,从绵州回了侯府,但沈月华却没时间去见她。
而徐依柔口中的那个他,应该是信中的“蒋阳成”,一个寒门子弟,得了徐依柔的倾心相付。走了?难不成是……
“他怎么死的?”
徐依柔抹掉眼泪:“说是遇到了贼人。”她深吸一口气,又道,“没事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在阴间相见,我不会让他孤单太久。”
沈月华蹙眉看着她,道:“柔儿,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找到杀死蒋阳成的真凶,替他报仇!将来即使真的有那么一天,也不会后悔。”
“我……”徐依柔垂下头,像是在沉思。
“明日赏菊秋宴你也要到场,巳正时分我去侯府门前接你。”沈月华平静地道,“要报仇就得耳聪目明、精力充沛,你一个深居简出病怏怏的侯府小姐能成事吗?我会再给你配药,吃不吃随你!”
沈月华说罢,看着徐依柔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颇为心酸,将自己一直佩戴着的长命锁解下放在她手心,然后下车,留徐依柔一个人去想想。
平复了会儿心情,她让沈天赐先回府,独自去了回春堂。
那名被舒良俊当作饵的病人正在榻上呻吟,沈月华取出三十六根银针,快准狠地扎遍病人颅顶。那人被扎得跟个刺猬似的,但痛苦确实减少了很多。
这一世,她的医术已经更精,却不能像前世那般轻易地治好明帝。
明帝的顽疾是她手中的和顾呈瑜合作的筹码,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出,不到关键时刻也不能根治。而舒良俊嘛,为了“答谢”他给她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有时候,是该让他“心想事成”一下。
不把舒良俊虐得体无完肤,怎么对得起她那来不及出世的孩子!
回沈府的路上,沈月华陷入前世的痛苦中,眸色冰冷刺骨。
主母院内,沈夫人亲手做了几道小菜,正等着她一起用晚饭。看着纯善的娘亲,沈月华犹如坚冰的心才慢慢融化:“娘,祖母今日可有说什么?”
沈夫人翻着手边的描红册子,没有抬头:“有什么事吗?娘就今日早上请安的时候见了婆母……”话音刚落,她把描红册子递给沈月华:“找到了,娘前几日给你描的海棠花图样,你瞧着可好?”
“我看看。”沈月华接过册子,心里却暗暗奇怪,分明让绿衣把玉姨娘的丑事禀报给太夫人和沈夫人,为何现在却没有动静?
她不动声色,笑道:“娘描的真好,这是要给华儿做帕子吗?”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沈夫人慈爱地抚摸着沈月华的额发,“我家华儿大了,总要嫁人的,也不知道娘还能给你做些什么。”
说着,她哽咽了一声,让沈月华的心头也是一酸。
想来沈夫人很满意与马才劲的亲事,沈月华方才打眼看了看描红册子上的图样,竟都是给她准备的。她乖巧地依偎在沈夫人怀里,软着声音道:“女儿还要在娘跟前多待几年,可要烦着娘呢!”
“傻丫头……”沈夫人只道她是小孩心性。
“娘。”沈月华想了想问,“绿衣也没来您这儿吗?”
沈夫人的脸色一变:“绿衣不是陪你去温府了吗?难道她出了事?”
“娘多虑了,不过是我早早将她打发回来,让她把二舅母给您的云片糕早些送回府,看来这丫头又偷着玩了,看我过会儿不说她!”
沈夫人松了口气,笑道:“总是年纪小,莫要太难为她。”
“女儿省得。”
又聊了会儿天,用了饭,沈月华回了自己的院子。
走进暖阁,由红裳服侍着卸了披风,就看到绿衣期期艾艾地挪进来,撅着嘴,一脸气恼。瞧她那样子,沈月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妨,虽说没能让娘知道,但总归玉姨娘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太夫人为何不让奴婢禀报老爷夫人啊,害得奴婢憋了一肚子,都在院子里愁闷了一下午了!”绿衣的两颊鼓鼓,显然是憋得狠了。
沈月华笑笑,没再说这件事。
她知道太夫人不待见沈夫人,但没想到竟厌恶至此。
太夫人将玉姨娘的事压住不告诉沈夫人,无非是不想让沈夫人高兴玉姨娘吃了亏,甚至只要玉姨娘不丢脸丢到府外,她都能纵着玉姨娘闹腾。而沈钦这会儿应当已经知道了,毕竟万一由着玉姨娘去得罪温阁老,太夫人也不敢。
果然不久后沈钦就匆匆赶来。
“姨娘今日言行出了格,女儿只是想让她警醒一二,外祖父那里,女儿自然是一句话都不能提的。”
沈钦这才放了心,皱眉狠狠地骂道:“也是给她的脸子多了,这般不知轻重!”
骂着,便说是一定要给玉姨娘个教训。沈月华只是浅笑,却也知道沈钦此人心也软,被玉姨娘稍微花言巧语一两句就能哄住了。
次日,沈月华用完早饭,去药庐捣鼓了半晌,拿了一个青花瓷药瓶出来。
绿衣连忙把自家小姐拉进院子里,急道:“马上就要赴宴去了,小姐您还满身药味儿,那些王公贵族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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