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仿佛是天睁开了眼睛
血滴下,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便如同着了火般燃烧着,血越滴越快,越滴越密,如同下了一场火,有的火爆炸,有的火燃烧,有的火腐蚀。
很快炎凌全身就着了火,但这又不是着了火,衣衫在火焰下飘动,带起丝丝缕缕的火舌向上轻卷,如同女子的细手般轻佻。
炎凌站直了身体直视着那只巨大而瑰丽的金瞳。他张开了双臂,遥遥虚抱金瞳,但这又不是炎凌想做的,他很想问一句“这是哪里?我在干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他很茫然,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那个孩子的声音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哦,该死的,还有那个“苍”,自己也仿佛听到过,可是到底在哪呢?
他努力不去想,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是徒劳的。那声音如同天地间的梵音,始终徘徊在他的耳边。
妈的,到底是谁呢?
“看来你还是忘了我了,苍。”童声叹了口气,仿佛透着一股深深地悲哀,但下一刻又恢复了孩子的可爱,“有意思。”
天空中的金瞳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血越滴越快,到后来便如同打开了闸门般,一道燃烧的血流火柱将金瞳与炎凌连接。火柱降下的那一刻,炎凌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
心跳声。
咚咚,咚咚……单调的不能再单调的心跳声,此时却如擂战鼓,盖过了千军万马,也盖过了炎凌的心。
咚咚,咚咚……
炎凌瞳孔一缩,脸色骤变。那根本不是什么金瞳,而是一个茧!
一只手蓦地从金瞳中央刺出。
“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便出来喽。”
又一只手刺穿了金瞳,紧接着双手化为抓形,向两边撕去,开始是小小的一个裂缝,后来那裂缝张大再张大,直到能供一人进出。
那个人仿佛撕裂了天的眼睛。
透过裂缝向内望去,便是无尽的黑暗,而在这深邃如深渊的黑中,两星更为璀璨的赤金色在燃烧。
两只手一撑,那个人从裂缝中站了起来,他低头俯视,盯着炎凌,“苍,好久不见。”
而炎凌也再次言不由衷。他看着那个人,轻笑出声来,“我很高兴。”
“那不是真的你,所以我不高兴。”那人说着,踏着火柱,纵身而下。
那只天瞳化作一道流光,划向远方的那个十字,失去了天瞳的血流火柱凝结了一瞬,便随着那个人的降下而层层绽开,就像是自上而下开了一柱火莲。火莲层叠,在那个人的脚下旋转。当火柱完全炸开的时候,那个人已是踏着火莲站在了炎凌面前,笑吟吟的看着炎凌。
是个孩子。
他穿着素白如皓月的冷白色衣袍,遮住了双足,一头齐腰的长发如瀑,直垂腰间,望向炎凌的那微微泛红的眸中闪着灵动的光。
炎凌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自打这孩子撕裂了天瞳,气氛就变得沉重和诡异了许多,莫名的哀伤萦绕在他的心中,却偏偏又夹杂着一股藏到更深处的兴奋。
为什么哀伤?又为什么兴奋?炎凌不知道,但他总有一种感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但他说不出,只是一脸错愕的看着那个孩子。
孩子足踏火莲,向炎凌走近一步,他张开双臂,如同临世的君王。他俯下身,仿佛要拥抱炎凌,“苍,你为什么要逃呢?”
废话,不逃等着被你吃啊?炎凌腹诽。
“我又吃不了你,你为什么要逃呢?”
擦,这都能猜到?
“还是说,你不要我了?”孩子收敛了笑容,平静的看着炎凌。
……嗨……少年……额,小朋友,你知道这句话是有歧义的吗?作为一名成功的小乞丐和不称职的小厮,小爷我的贞操节操还在的啊。这么说着好像我是你爹或是相依为命的亲兄弟似的。真是的,这种玩笑能随便开吗?
然后炎凌再度震惊。孩子翘了兰花指用衣袖揩了揩眼角,“你个负心汉!”
天雷滚滚,万头草泥马在炎凌心头驰骋而过。炎凌面色阴沉,脸黑的几乎滴出水来。
“喂喂喂,小朋友,说话要有分寸,口没遮拦,你是吐槽之神吗?”炎凌一脸抽搐。
孩子疑惑的看了看炎凌,自言自语,“果然错了吗?但是能让真正的苍开口说话,这也就够了。不是吗,苍?”
最后一句话是对炎凌说的。
“等等等等……我叫炎凌,不叫什么苍,小朋友你一定是认错人了。快走吧,我还有事要去做的。”
孩子轻声笑起来,“去做什么?”
“做大事。”不知不觉中,炎凌便同孩子攀谈起来。
“那种事也能称得上的大事吗?”孩子问。
“当然。”炎凌不假思索。
“笨蛋。”孩子直起身来,背过身去,看着远处的十字,默然不语。良久,他才开口,“若你当初不是为了一闪念的情,我们又怎会落到这步田地?你总说你的心死了,可他纵然死了,里面也还是住着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她。真可悲,所以你只能站着。”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炎凌默默地想。
“虽然你有双翼,但你连飞的资格都没有。”
这不是鸡或者鸭吗?
“你丢了东西,权力,利刃和记忆。”孩子继续说。
失忆且患有精神病的大人物?
“你被束缚,被囚禁,被禁绝。可你却心甘情愿的苟活。为什么?为什么不挣开铁链,打破樊笼,撕碎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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