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烈也笑了起来:“福爷就会夸我。阿烈还小,经不得夸呢,呵呵。”
话锋一转,毛烈问起了庄中的事情:“家里的明细我已经知晓了,暂且不说。福爷还是给阿烈详细讲下庄子里的事情吧。”
老管家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声、开始说道:“咱们毛庄还是在附近村庄里面比较好的,起码大家还能养活家人。”
“也是托了已故老爷和大少爷的福啊。”
“这事还得要从丝绸说起。主人也知道,咱们浙江的丝绸闻名天下,而且利大。宁波府也不例外。再加上前几年有日本人和红番。。。”
“呃,就是主母说的葡萄牙人。”
老管家猛然想起了主母的出身,连忙尴尬地改口说道:“在宁波府外的双屿结港贸易。宁波府中的那些势族贵胄们便纷纷把稻田改成了桑田,养蚕纺丝,织成丝绸后卖与双屿客商。”
“只是,宁波府中的耕地除去皇族封地和卫所屯地之后本来就不多,人均还不到一亩地。再被那些权贵势族们强买土地种桑养蚕后,更是无地之民众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老爷和大少爷虽然也与双屿交易,却是凭借他们能与葡萄牙人、日本人直接对话,从那些不能直接交易的货主们手里接货来倒卖。”
“对咱们毛庄,老爷、大少爷却说民以食为天,要先种够生活需要的粮食之后再做其他,所以明白要求不能拿稻田来改种桑苗,只在村后的那座小土山上种了些桑树来生产生丝,保住了毛庄上下的口粮。”
“现在的毛庄,除了咱们毛家的百亩稻田外,其他每人都有一亩左右的稻田。再加上从村前江中捕捞上来的鱼,庄里人倒也不必粮食。”
“毛庄由于靠江,灌溉便利、土地肥沃,亩产大米能够达到两石五左右。一年双季种稻,一亩还能收入五石左右的大米。”
“主人仁厚,还是按照毛家以前的规矩:不问庄里人要租子,甚至还倒贴一些钱粮用品来帮助事急之人。所以毛庄上下都还能稍有些余粮来换些日常用品,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不过,庄里也是因为这样,除了一些生丝外就没什么产业了。”
“只是咱们庄子后面的土山也小,也就是个百亩左右。一年下来也就能产生丝六十石,售价一千多两。老主人他们将生丝卖出去后分利不取,全部分给各家。平均下来,庄子里每户人家也就一两白银。”
“大家是家里有粮、手里有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呢。”
老管家说完,端起茶大大地喝了一口:“这都是咱们毛家的功劳啊。”
“功劳?”
毛烈却是微微一笑:“大家别埋怨毛家就好。”
“诶?怎么会埋怨呢?”老管家眼睛一怔,不解地问道。
毛烈也喝了一口茶,开口说道:“您老想啊。这种田,一亩下来也就是个五石左右的粮食,折合粮价算下来,也就顶多能有个四两银子,加上生丝的卖价,大家一年下来也就满打满算能有个五两银子的收成。”
“而要是我父兄不严令种稻的话,一亩地种桑养蚕下来,就能产将近一石的生丝。按照咱们宁波府现在的生丝价格,可就是将近二十两银子呢!”
“毛家的这个明令,却是让大家足足少赚了十五两银子呢。说不好还会有人埋怨呢。”
老管家一听,却是把眼睛一瞪,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我看他们谁敢埋怨!?”
说着,老管家把茶碗重重地一放:“不是我老阿福吹牛,咱们庄子里的这些人可都没有任何埋怨的!”
“大家心里可都清楚着呢!要不是毛家护佑着,他们的命还都不知道在哪呢!”
“主人尚且年幼、又是一出生就享富贵,根本不知道现在的世道下,平头百姓是怎么一番生活呀。”
“一般的平头百姓,都是按照户数人丁被官府管着。每年的田税、丁税、徭役折算下来,就算是一亩地两季能打上五石粮食,落到自家手里的能有两石就算是官府开恩了!按一天吃一斤粮来算,一个人一年最少要吃三石粮。就不用说一个人还没有一亩地呢。”
“就算是种桑养蚕,可那田税、丁税、徭役是少不了的。再说,生丝在宁波府中的卖价是一石二十两银子,可那是官府出具的挂牌价。平头百姓们手中的生丝,必须要卖给那些为权贵势族们做事的商人们,一石生丝能卖出个十两银子就不错了,一般只能卖个七八两。这七八两银子,给官府纳税后能有一半落在手中就算是好的了。”
“田地种了桑树便没了粮食,桑农想要过活还得去买粮食。一年种桑养蚕辛辛苦苦得到的三四两银子,也就顶多能买上五石粮食。钱都买粮食了,哪里还能去买别的东西?”
“这些,还都是那些平头百姓们在丰年时候的生活。一旦出个小灾小难的,那就只能是破产倒闭了。”
“咱们毛庄里的这些人,可都是托庇在毛家名下才能活得这么滋润的。要不是老爷和大少爷有功名在身、护住了毛庄上下三千多人的话,天知道他们现在流离失所到哪里去了!”
“别人不说,就拿我家儿媳妇的老家白沙来说吧,就是咱们毛庄东面十里的那个庄子。白沙村全是平地,地力灌溉跟咱们毛庄一样,可他们村因为没有进士老爷或是举人老爷护着,全村一千来口人的日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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