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远处缥缈的声音逐渐趋于真实,直至在耳边清晰的响起,衣熠才缓缓睁开双眼。
最先入目的是一顶褐布小帐,紧接着便是青枢一脸担忧的神色:“姑娘,您可算醒过来了。”
“青枢?”衣熠张了张口,嗓子干涩的发痒,勉强吐出两个字后便止不住的咳起来。
“姑娘别急,先饮口茶润润嗓。”青璇捧了盏温茶递上,青枢便半扶着衣熠坐起身来,就着青璇的手饮了半盏。
“我怎么了?”衣熠饮过茶后好了些,嗓子虽仍是带有沙哑,但却不似之前那般干涩发痒了。
“姑娘晕倒已有三日了,若不是时公子带我们找到这处民宅安顿,又请来大夫为姑娘医治,婢子们真是不知该怎么办好了。”青枢边抚着衣熠的后背给她顺气,边答道。
“我晕倒了三日?”
“是啊姑娘,婢子们赶到时姑娘便已晕倒在地。玉瑶那个没用的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问她什么都答不出来。”青璇皱眉埋怨道。
“玉瑶?是了,我记得还有父皇阿姊”衣熠想起了她晕倒前的记忆:
“大黎皇宫都被起义军给占领了,惠文帝自绝在了龙椅上”
“公主说是被关押了,其实是被起义军大统领给藏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那境况听说惨得很呐。”
眼泪一粒粒从衣熠的眼眶里掉落,很快,便在被褥上滩成一片水渍,那深深浅浅的颜色似在嘲笑似在悲戚。
泪眼朦胧间,那深浅的水渍似乎变成了一个个水做的小人,围在她身边大声嘲弄道:“你不是自诩饱读诗书懂得文韬武略吗?你不是自负聪慧过人一切尽在掌握吗?你不是自信能取得妙计得以力挽狂澜吗?可如今呢?你皇祖母生死不知你父皇以死明志你阿姊竟受奇耻大辱!迟了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它们明明笑着,但笑声里却有着浓浓的悲戚。
“不,不是的,不是的!”衣熠被笑声震得发抖,她拼命捂住双耳,想要挡住这振聋发聩的声音,可无论怎样躲避都是徒劳的。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青枢被她突然激动起来的情绪吓到了,伸手扶住她颤抖的娇躯,焦急地问道。
“青枢,青枢!”衣熠似乎想到了什么,反手去摸青枢的手。
“婢子在。姑娘,婢子一直都在。”青枢顺从的将自己的手递到衣熠的掌心,忧心的望着她。
“去,你快去把迟尉叫过来。快去!”衣熠双目涣散,似在看她又似没有看到她,在说到最后两字时竟然声嘶力竭起来。
“是是是,姑娘别急,婢子这便去。”青枢顾不得被扯得发红的双手,疾步走出房门。
最后那句嘶喊让衣熠再次咳起来,她抚着胸口狠狠地咳着,只咳得眼角迸出泪来。
侍立于房内的婢子们还被震慑于衣熠的失态中,既不敢上前亦不敢离开,幸好青枢及时带着迟尉走进室内,让她们在外室侍候,这才让大家舒了口气。
“姑娘。”迟尉走到内室,躬身行礼道。
“咳咳迟尉!”衣熠顾不得嗓间的干痒,边强压咳嗽,边断断续续的说道:“你立刻去查、我阿姊、现在身在何处。”
“太太女殿下?”迟尉迟疑道。
迟尉的迟疑让敏感的衣熠察觉到不对,她抬眼看着迟尉的表情从迟疑到面露哀痛,便追问道:“怎么?你、有事瞒我?”
“小人不敢。”迟尉心虚的低下头去,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抬起头来!”衣熠用力眨了眨被泪水遮蔽的双眼,她想走得近些,能仔细分辨迟尉话中的真伪,可疲惫的身体却有心无力,她只能用双手撑着床沿好让身体前倾着,让她离得更近看得更明。
迟尉在衣熠严厉的口气中听到了一丝乞求,也只能慢慢将头抬起来,眼神却不敢看她。
“你看着我。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否有事、瞒着我。”
迟尉看着衣熠。
面前的人瘦削单薄,面容憔悴,现今早已看不出她是曾经那个骄傲明媚聪慧睿智,受尽尊崇的公主殿下了。她看着他,那双异常明亮的剪水双瞳里印着自己的身影,眼睛里的信任是那么明显,明显的让人格外心疼。
她也才仅仅十四岁啊。
“公主”迟尉嘴张了又张,半晌却只吐出这两个字。
“你是知道的?”衣熠木愣愣的看着面前挺直的少年人,吐出话虽是疑问,却很是肯定:“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迟尉虎目含泪,却仍是不闪避她的目光。
“是。小人早就得知了消息”
“只是没有跟我说。”衣熠接过话来,泪水不自觉的流淌下来:“你怕我做傻事,就瞒着我,对吧。”
迟尉沉默不语。
“你迟哥哥,你为何要这样做?”衣熠撑在床沿处的双手慢慢紧握,锋利的指甲刺破了她的掌心,她却好似感觉不到痛:“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为何偏偏是你!”
她拽过床头的竹枕用力地扔向了迟尉,哭喊道:“你自小和阿姊一齐长大,是她的青梅竹马啊!是父皇钦定的驸马之人啊!你怎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姊遭此大难,受此折辱还无动于衷啊!你是见我大黎国亡,已无国君了吗?你是忘了迟伯伯和你的手足兄弟葬于谁手吗?你的忠义呢?你的孝悌呢!”
“公主!”迟尉硬生生挨了这一砸,跪下双膝悲声道:“我没有忘!我迟尉此生都忠于大黎、忠于陛下、忠于太女和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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