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笙画画的闲心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她抓起自己那个硕大的帆布包,脚步沉重地往外走。
等自己的身体暴露在楼底的阳光底下,她的身上仍旧一阵阵发寒。虽然这个结果她早已料想到,但此时还是为范清慧的丑恶嘴脸感到胃里一阵恶心。
她原本想直接去二叔家问个究竟,可范清慧的贪得无厌,艾笙领教过好些年,她直接给律师打了个电话。
对方跟她说,如果那些画真是范清慧偷去买的,且金额巨大,构成盗窃罪,她便很有可能坐牢。
一听这话,艾笙脑海里首先浮现的是二叔涕泗横流的面容。她咬了咬牙,“我去画廊看看”。
“荀小姐,其实你可以先和她协商,如果她愿意把画还给你,也不用这么折腾了”,张律师见这么一个小姑娘为了母亲的遗物来回奔波,心有不忍,即使不开庭多挣一笔辩论费,他就当做善事了。
“嗯,我再想想”,艾笙比刚刚镇定不少,轻声说道。
挂断电话,艾笙坐上了校内公交,去到宣传册上的画廊。
她过来得比较早,画廊也刚刚开门,里面装修很娴静且富有艺术气息,观赏的人比较少,走进去连脚步声也听得到。
艾笙根本不用找,画廊大厅的墙壁上正中央就挂着母亲的画作。
她走上前去的脚步很慢,仿佛近乡情怯。等真的站在展览墙面前,眼睛一一扫过,失而复得的情绪潮汐一般汹涌而来。
艾笙眼眶一热,却倔强地抿紧嘴角,不让眼泪落下来。
这些画就如同她的亲人,真正的亲密是连对方的发丝伤痕都能仔细辨认,用老话来讲,化成灰都认得。
明明白白地,这就是自己遗失的画。
“女士你好,这是已逝画家江怡杉的画作,她的风格以细腻生动被外界熟知。她存世的画数量不算太多,所以最近在收藏界也是众多收藏家争抢的对象。这四幅画是一位女士寄挂在我们这里售卖的,不管画技还是意境都是上品,也是这次将要举办的春季画展主打展览品”,艾笙旁边一位身穿制服的解说员声音柔和地解说着。
艾笙听完,又问,“江怡杉女士的画作,你们这里只有四幅么?”
解说员道:“是的,我们也是机缘下,才能一口气展览出四幅来”。
艾笙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想,也不知另外六幅画在哪儿。
想了想,她又问道:“那我能知道这些画的所有者是谁吗?”
解说员摇了摇头,“这个是保密的,连我也不知道”。
艾笙也不为难她,抬眼状似仔细研究一番,“我本人也是为画者,对江怡杉小姐的画很感兴趣,颇有研究。据我看,你这四幅画都是假的”。
解说员脸色大变,“这位小姐可不要乱讲,我们寄卖的画都是要请专家鉴别过后,才挂出来的”。
艾笙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下巴,故意提高音量说:“假的就是假的,怎么样也做不了真!”
她这席话不仅引来几位旁观者,画廊老板也走到画前,板着脸不快道:“这位小姐,你真的懂画吗?江怡杉女士的起笔和回转都有其独有风格,我从事这行几十年了,向来以诚信立本,假画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挂卖,省得砸了自己的招牌!”
老板一身正气,脸上满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表情。艾笙不疾不徐地解释道:“这四幅画一看就知道是江怡杉女士中后期的作品,如你所说,起承转合都是她的韵味。但有一点值得怀疑,她生平爱花,听说家里更是开辟一个花田来赏玩,所以有画必有花成为她笔下的特征之一。在中后期她画的风景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每幅都要把自己的名字嵌在画中,来与赝品区别开。但你这四幅画里并没有她拟形的名字,所以我才能一口咬定这几幅画不是她的!”
艾笙说话的语速并不快,但却有理有据,画廊老板听了一时找不到辩驳的画来,脸涨得有些红,目光闪烁不定。
四幅画一共找了三位收藏界辨别过,前两位都肯定地说就是出自江怡杉;但最后一个和面前这位小姑娘提出了同样的质疑。
画廊以票数最多断定画是真的,但没想到遇上了行家。
老板见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对画作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他硬着头皮道:“你一面之辞并不能说明什么。小姑娘,你年纪轻轻就敢质疑资深专家的眼光,胆子可真不小。”
女孩子眉目清秀,眼眸更是澄然见底,自有一种坦荡风度和清新气质,怎么看也不像口出狂言的轻浮孩子。她淡然地开口,“当老一辈说一代不如一代,我们年轻人很少顶嘴;那么比我们年长的,为什么就不敢承认青出于蓝胜于蓝?”
话音一落,旁边好几个九零后为她鼓掌。嘴里还为艾笙助威:“人说得没错啊,条理清晰。你这样的画商就别用假画糊弄人了,小心工商局来查封你啊!”
“刚刚老板你还一口一个童叟无欺,结果被打脸了吧。我也是艺术学院的学生,这个小美女说得一点都没错!”
“每幅画都是画家的心血,拿赝品来充数售卖就是糟蹋人的汗水,我觉得老板还是再多找几位画家看看,省得败坏自己的名声”。
眼见质疑声越来越多,老板扛不住压力,便跟众人道:“大家说得在理,这画就再压个几天再挂出来”。
艾笙见自己的目的答道了,笑着对老板说:“我这人就是存不住话,有疑问就直说了,其实是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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