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年堂后罩房,荀卿染放下手中的笔,推开窗户,向外望去。一个人影本来站在抄手游廊下,直向这边看来,看到荀卿染,一闪身,就躲得不见了踪影。
荀卿染叹了口气,关了窗户,又回到桌案边坐下。
麦芽端了茶送到荀卿染手边。
“方才婢子进来就看见了,那是太太专门打发来来看着奶奶的。这不是关押者奶奶了?这叫什么事,怎么会有这样的婆婆。”麦芽气愤地小声说道。
“别胡说。”荀卿染提醒。虽外面有宝珠看着,这毕竟是齐二夫人的院子。
“奶奶放心,外面有宝珠和紫菀,没人能靠近的。”麦芽更加压低了声音,“奶奶,何不就装病,太太总没法子使唤病人。”
“什么病,也总有好的时候。”荀卿染淡淡地说道。
她已经将自己的处境委婉地告诉了齐攸,但是关于齐二夫人的意图,她虽然猜到了,却并没有说破,那是要齐攸自己去想。齐攸也提了几个法子,其中就有装病这一招,但都被她否决了。
“麦芽,你忘了一件事。太太不仅是四爷的母亲,还是宫里贤妃娘娘的母亲。”荀卿染道。
“奶奶是怕……”麦芽用手向上指了指。
“即便如此,太太还得对老太太恭敬有加,言听计从(起码表面上是如此)。”荀卿染握着毛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孝字。“当今讲究孝道治天下,贤妃娘娘也因为在太后娘娘重病时侍疾有功,才得了这一宫的主位。因此咱们也得在这个孝字上下工夫,不能让人挑出半点错处来。”
“奶奶何不去求老太太?”麦芽道。
“虽有这个孝字当头,但是,太太毕竟是贤妃娘娘的母亲,遇事,老太太也要给太太几分颜面,不好轻易就拿婆婆的权威来压制。”荀卿染道。
“奶奶的意思?”
“凡事只指望老太太给做主,或是四爷撑腰,那怎么能行。这些只能作为助力,主要还要靠我们自己。”荀卿染道,又在纸上写了大大的一个忍字。
“难道只能忍,那要忍到什么时候啊。”麦芽苦着脸。
荀卿染淡淡一笑,“忍到机会来了的时候。”
“奶奶,方才婢子从外面进来,听说四爷回来了,正在前院,一会就该回宁远居了,奶奶不如回去看看。”麦芽道。
荀卿染将笔放在一边,拿起一本帐册,“太太总会找到由头,让我回不去的。”
“太太这样隔开奶奶和四爷,只怕有人要不安份了。”麦芽忧虑道。
“难为你想到这一点。”荀卿染笑。
“奶奶笑话婢子,这不是明摆着的道理。”
确实是明摆着。齐二夫人是府里的当家太太,她的一举一动,免不了会带来连锁反应。如今在她刻意布置下,荀卿染依然威重令行,但是另一方面,却与齐攸渐渐疏远。这府里下人最会揣测主子们的意思,自然更有人等不及要趁这个东风。
谁会是第一个趁这个机会跳出来的人那?
宁远居上房以宋嬷嬷为首,桔梗、香橼、香秀、采荠几个大丫头都侍立在旁
“你们奶奶那?”齐攸脱掉大衣裳问道。
宋嬷嬷忙上前答话,“回四爷,四奶奶还在太太的院子里,帮太太整理帐目。”
桔梗则上前接了齐攸的衣裳,收拾起来。
齐攸在炕上坐下,香橼端着托盘送上热茶,便退到一边。
齐攸端起茶碗,抹了抹茶叶沫子,看了一眼,便放在桌子上。齐攸又问了宋嬷嬷几句家常,就让人都退出去,自己转身去了旁边书房。
耳房里,香秀正在对着镜子,整理头上的绒花。
香橼坐在旁边,放下正绣着帕子,看着镜子中的香秀,笑道:“我见好些人,带这绒花,只觉得俗的很,偏香秀妹子带起这绒花来,更透出股子俏丽劲儿,让人看着心里喜欢。”
香秀回头看了一眼香橼。香橼穿着老绿色半旧的妆花褙子,薄施脂粉,头上也只简单地插着两只钗,素淡的很,再看着镜子里自己俏丽的模样,自然很是开心。
“香橼姐姐惯是会打趣人。”香秀娇笑道。
“不知香秀妹妹这样的可人,将来谁有福气得了去那。”香橼笑道。
“哎呀,平时说你是个好的,原来这样不害臊。”香秀嗔道,“香橼姐姐比我年长,说什么也先轮不到我这里。”
香秀说着话不觉又瞟了香橼一眼。
香橼也不着恼,依旧和蔼可亲。
“我和妹妹相处了这些时日,不把妹妹当外人,才说这些话。妹妹知道,我本是外面买来的,如今我父母也颇有了些家底,又来寻我。”
“我记得的,那天奶奶还开恩准姐姐家里去了那。莫非,姐姐家里给姐姐找了人家?姐姐签的可是死契。”
“府里待人仁厚,多有死契也放了出去的。”香橼脸上露出些喜色,却对找了人家的事绝口不提。
在香秀看来,却是觉得香橼外面定了亲事,这是害羞的表现。
“姐姐可有了着落了。”香秀道。
“什么着落,妹妹莫乱讲。不过是主子恩典,让我能在父母面前尽些孝道。我比不得妹妹,一家子都是这院子里的人,能常见面,以后自然要在这里生根。”
“那也由不得我,总是奶奶说的算。”
“妹妹一家都是奶奶陪嫁来的,看奶奶对桔梗、麦芽两个,妹妹的爹娘,也给奶奶当差,还有什么可烦恼的。”香橼道。
香秀脸色就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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