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肉,拼命跟我使眼色。
“我奶奶跟岳阿姨交情很好,岳溪到伦敦上学,她妈妈托我去看看她,正巧碰上小满在帮岳溪收拾东西,我们就认识了,”石越卿说,“后来我有个朋友在找人弹午间音乐会,我就介绍小满去了。”
“岳溪?”我爹皱皱眉,“她也是学钢琴的吧?音乐会怎么没让她去?”
石越卿顿了顿,我心里一急,刚想说话,却被我爹未卜先知地狠狠瞅了一眼。
“我听过小满弹琴,觉得小满弹得好。”他如实说。
不论怎么样,夸我弹琴弹得好我爹总是开心的。我只见他终于抬筷子夹了口菜,然后把话题转了方向。
“你也爱听古典音乐吗?”
“我奶奶原来很喜欢听,我就跟着听过不少。”
“这么说,你是你奶奶一手带大的?”我爹语气带了询问,“那你奶奶现在已经退休了吧?原来是干什么工作的?”
石越卿眼睛闪了闪,“我奶奶她在我大学的时候去世了,她原来是高中老师。”
我爹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说话。我妈这时候给石越卿也夹了一块肉,冲我使了个颜色,又用胳膊拐了一下我爹,趁机打圆场。
“你看看你,饭桌上问东问西的,这半天人家连一口都没吃上。”我妈笑起来,眼睛都成了弯弯的一道月牙,“越卿啊,你别拘束,到这儿跟到家一样,别客气,快吃。”
石越卿笑了笑,终于低头吃起来。
桌上全是我爱吃的菜,然而不知怎么的我却没什么胃口。我爹表情平常,看不出满意,也看不出不满意,这令我心中忐忑。
我妈开始跟我们说一些家长里短,问我们平时一起都做什么好东西吃。石越卿夸我,说小满的手艺特别好,之前做过一道腌笃鲜让他念念不忘的。我妈看上去特别满意,瞅着石越卿就知道笑,眼神扫过我的时候还说,有这手艺居然不做给自己妈尝尝,太过分了。
就在气氛刚刚活跃些的时候,我爹埋头吃饭了半晌,忽然又问了一句:
“你是毕业了就留在伦敦工作了吗?”
石越卿一愣,我爹每次开口他都不自觉地放下筷子。
“嗯,是,”他答道,“读完硕士以后就在伦敦就业了。”
我爹点头,“那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空气里好像一下子凝固了些,我看到石越卿又在捏他的食指头了。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我担心我爹问得不妥当,下筷子也慢了些。
“我爸……他是律师,在北京有一家律所。”
“那你怎么没继承家业,反而学了完全不同的专业?”我爹继续刨根究底。
石越卿挺直了脊背,“那是他的事业。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他的圈子还有他的财产,都跟我没有关系。”
他说得这样直白又坚决,我心里一抖,扒米饭的时候偷偷抬眼去扫我爹,我爹也放下筷子了,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让我把握不准。
气氛一下子又僵起来,我在桌底子踢踢石越卿,他转头来看我。
我赶紧笑道:“爸爸,你看看我妈辛苦做这一桌,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都不吃呢,光靠我啊,我最近胃口不太好,吃不下那么多的。”
石越卿望着我,我冲他眨了眨眼睛,手上却冲着一条刀鱼下筷子。
他忽然压住我的筷子。
“小满,你胃口才好了几天,不能吃海鲜。”
我愣一愣,我爹的目光极具穿透性地扫过来,弄得我浑身一紧,心里不住后悔。坏了,忘记跟石越卿统一口径,胃出血的事情一直骗着我爹,这下被他这样一说,我爹肯定起疑心。
我妈挑挑眉毛,问我:“怎么回事小满?我还以为你就是刚坐飞机回来不太适应。你之前胃口怎么了?闹毛病了?”
石越卿怔了一下,刚想开口说话,我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没有,没有,”我笑嘻嘻地糊弄过去,“就是之前跟同学去聚会,喝了点酒,就难受了两天。”
我爹看了看我,眼睛闪了闪,那顿饭他再没说话。
……
吃过饭以后,我妈洗了不少水果,我们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她跟石越卿聊得热闹,闲话些家常,多数是我妈在说,石越卿只是偶尔回答一两句。我爹又点了一根烟,一直没有说话。我心里千头万绪,转来转去,看看我爹又看看石越卿,也没有说话。
他要走的时候,我去送他,准备跟他一起下楼。我妈笑意嫣嫣的,还嘱咐他说常来玩,我爹只是礼貌性地说再见,再没有其他话。
我心里有点忐忑。
我们俩出了门,进了电梯。电梯门刚关上,我就听到他在我身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侧头去看他,这才发现他额头上都是汗。
我笑道:“吃一顿饭这么吓人啊,看你紧张的。”
“你爸爸眼神太犀利了,像是要把我看出窟窿来。”他说。
我们俩手牵着手走出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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