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跪了一晚上,起来时步子有些颤悠。手背的烫伤的红丝毫没有减少,虽已无感,但若是按在上面定会有痛觉。
沈辞自小就没有喜欢胭脂水粉的性子,对于皮外伤更是不甚在意,就把伤口晾在那。
好在沈络待她严厉,五花八门的惩罚也受过不少,这还不算特别过。
雪地上镶烙着一双双脚印,沈辞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雪地,穿过幽径站在窗棂前。沈辞守在窗纸前,一丝不苟的等候着。
约摸一个时辰,天渐渐亮起来。薄纱似的雾朦胧笼罩着外面。
芸锦穿着身狐皮毛绒长绒裙,一层丝滑的布裹住了腿部,舒服保暖。她跨出门槛瞥了眼沈辞。
沈辞主动的跪下。“见过公主。”
“谁让你回来的?我吩咐了吗?”芸锦不买账,刻意刁难起来。沈辞拱手道:“公主只让我在外跪上一夜,现在一夜已过,属下自是要回来继续侍奉公主。若有冒犯,请公主下令定夺。”
芸锦不屑的望向远处,“你还真是好侍从。起来吧。”说罢,芸锦转身走向长廊。沈辞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跟了上去。她是芸锦的贴身侍卫,基本上是何时何地都要随身跟着,除非有令,不得擅自离开。
皇室的女儿,有得终身不碰笔墨竹简。因为碰了也无大用,索性只学女红书画。
可芸锦不一样。皇后先天难孕,三载以来,好不容易怀上一子嗣。产下却是一女子。若想以后在深宫中扎根得权,怎么也倚靠皇子。公主是注定使其无法受宠的。
皇后心灰意冷,异常不待见芸锦,态度冷淡。平日又有妃子来落井下石,故意奚落一番。像是一道导火线,导致皇后常对芸锦摆架子,也没有要把芸锦规划在亲生女儿之意。
皇后要求芸锦不光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得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以此不丢皇后的脸。
芸锦深知自己不讨喜,只得任凭吩咐。所以她每日都早早找先生教书。今天也不例外。
沈辞一路跟着芸锦,准备站在石墩旁等候。
一块长长的牌匾”,金色的镶边书香尔雅。灰白斑驳的石阶一格格,再往后就是学堂。墙壁上挂着两幅山水墨图。
芸锦没好气的进去,不耐烦的走到耷着白胡子的先生。先生身着锦布长袍,年过花甲。他板着脸,“昨日让你背的《三从四德》如何?”
芸锦答道:“可能要让先生失望了,一字未背。”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想再读这杂书,费力伤神。学生愚昧,不愿意了解书本的死板无味。”
“还望先生见谅。”
先生听得大怒,胡子直哆嗦,竖起手指指向青石板。“杂书?公主可真会说话,老夫都不及这般会说话!此话当真?”
芸锦笑眯眯道:“不然先生以为我在开玩笑?”
“胡闹!”先生耸耸衣袖,恨铁不成钢的摇头。他曾是朝中大臣,以高龄申退,哪想皇帝把他调入学堂教书。先生不好推脱就答应了。
芸锦闹弃读这一出,他怎么向皇帝、皇后交代!
先生脸涨得通红,半天憋不出话。他气愤的来回走动,半晌,脸色铁青道:“想要不读?可以,先跪在青石板上抄十遍《三从四德》!”
芸锦瞪大圆眼满不在乎道:“先生此举怕是不妥。怎么说我也是公主,先生怎能擅自体罚。还请先生掂量着,学生告退!”
“慢着。皇后娘娘早就私下通报,让微臣看管好公主,吩咐微臣公主若有不从,处罚由微臣定夺!”先生勃然大怒。“还请公主不要为难老夫!”
芸锦迈出的脚步停住了,灿烂灵动的眼眸瞬间黯淡下来,她埋头低语。“……母后,命令的吗……”
她在母后心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怎么样顺从,还是怎么样任性,她始终得不到她想要的。她应该怎么做呢。为何父皇母后就是不喜欢她?
既然没有人挂记她,那什么都无妨了。芸锦回眸一望,眼里风淡轻云。她轻启红唇,淡淡道:“罚便罚。”
《三从四德》足足有半寸厚,上面的字密密麻麻,一眼望去就得眼花缭乱。抄十遍,就是再快,也得跪上几天。从温暖柔和的朝阳,到灿烂鲜亮的晌午,时间似乎在静静的匆匆流淌。
芸锦跪在透凉的青石板上,膝盖红肿酸痛。芸锦手握狼嚎,快无力到拿不起笔的手一晃一晃,落在竹简上的字歪歪扭扭。眼前的景物失去了聚焦,模糊不清。芸锦身体失重,像侧面倒去。
芸锦不似沈辞那般,早已习惯成性。纵然不受疼,但还不至于常常受罚。这娇弱的身子哪里受得住?
昏迷的芸锦并没有倒在坚硬的石板上,而是落入了一个黑影的怀抱。
沈辞垂下眼帘,看着怀里唇色苍白的芸锦。沈辞脱下一件外衣,抱住芸锦缓缓起身。
沈辞抱着芸锦,迈着缓沉的步伐一步步离去。
*
漆黑的虚无里,是什么……这个怀抱好温暖,好温柔啊……
像是阳光一样,透入心底。
芸锦翘起的睫毛微微颤动,眼角的泪滴顺着脸颊划过。等到芸锦醒来,她迷惑的问着侍女,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侍女摇摇头,说没注意是谁。只知道是个下人。
芸锦坐在榻上,心里逐渐有数。
“叫沈辞上来见我。”
侍女匆忙的出去了会儿,又一个人回来。“公主,沈辞人不在。”
*
阴暗的地牢里仅有个小通风口,一小捧光洒入铺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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