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琬清不由嗔笑出声,“北方多平川,皇上怎会见过江天一色的美景?”
皇帝的思绪飞的老远,仿佛又回到了多年的那晚。傍晚时分的金陵尤其热闹,文人骚客常常携一壶酒在江边酒楼驻足,一边吟诗作对,一边赏江景。长江波澜壮阔,夏季水量尤足,晴空万里时天色湛蓝,与那江水连成一片,不分彼此。
登基御极多年,他俨然已经是威严不可侵犯的天下之主,再无人提起他为皇子时的那段岁月——不受重视,被谴到南楚给异国皇帝祝寿。
“皇上怎么了?”苏琬清瞄了他几眼,难得神色有一丝松快。
皇帝回过神来,“在北方自然是见不到,若要赏江天一色之景,最好的还是金陵,朕龙潜时曾去过。”
苏琬清听他提起金陵,心头不免一阵酸楚。说来那才是正儿八经的故乡,可因了面前这位承熙皇帝的野心,这么多年背井离乡,仅依靠年幼时的记忆,再也想不起故乡的景了。
“罢了。”皇帝松开她的手,取过笔放置在了墨玉笔架上,“今日乏了,早些安置吧。”
苏琬清脸颊有一丝微红,她喏喏道,“嫔妾还不曾沐浴呢,皇上稍候,嫔妾去去就来。”
皇帝尤其喜欢她的羞怯,便怀了心思挑逗她,“朕与琬琬同浴。”
所以,苏琬清就被折腾了一整夜,从楠木刻花浴桶中到绵软的榻上,皇帝久久难以餍足。
很快便进了八月,酷暑渐渐远去,清晨和傍晚开始变得清爽起来。最终还是到了皇帝万寿节这天,打几天前起宫中到处就挂上了各种图案的红绸丝结,以庆祝皇帝的生辰。
春兰伺候苏琬清穿上了参加宴会时用的礼袍,礼袍较常服来说确实多了几分端庄厚重,领子下的金丝绣纹延蔓开来,一直缠绵到腋下,袍子前后是复杂的云海祥纹。妃嫔品级不同,袍子底色不同,纹饰复杂程度也不同。苏琬清位居庶五品芳仪,底色正是绛紫。
“小主真是天生的美人,这样肃穆的衣裳穿身上竟不显老成,倒是韵味十足。”
“好丫头,敢打趣我!”苏琬清对春兰的话不置可否,故而也只是笑呵呵地。
屋里伺候的宫人一见主子心情好,也纷纷开起玩笑,只要不太出格,苏琬清都不会去计较。
申时刚过,苏琬清便离开抚辰殿往长春宫去了。到了那边,元杏瑛也收拾妥帖了,因扑了淡淡的水粉,她这一日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娇嫩的脸蛋上带着一丝俏皮。
“都准备好了?”
元杏瑛点点头,“嘉妹妹,我还是有点害怕。”
苏琬清浅笑着牵她的手,安抚道,“只要准备好了,就别害怕。”
元杏瑛怯怯点头,脸上依旧是一副惶恐的样子。
低位妃嫔在后宫中没有多少低位,故而参加宴会也要早早地候着。到了永和宫时,比苏琬清位分低的早已就坐。她的位置在右手边第八,离皇帝主座还有一段距离,左侧正是宜嫔赵舒燕。
苏琬清走过来颔首示意,含笑道,“宜嫔姐姐怎来的这样早,腹中皇嗣可好?”
宜嫔本就是温婉知礼之人,见她好意关怀十分领受,回礼道,“谢嘉芳仪关怀,嫔妾一切安好。”
苏琬清只笑笑不多言,未几,众多妃嫔都陆续到了永和宫。她右侧坐的正是敏姬,同是一袭绛紫袍子,穿在敏姬身上倒显得格外小巧玲珑。
“德妃娘娘到,贤妃娘娘到。”
司礼太监高昂的喊声响起,殿内的妃嫔纷纷起身遏礼。德妃身着石榴红祥纹礼袍,头戴凤钗珠冠,一如往日的妖媚凌厉,相比之下,贤妃身着的靛青袍倒顺眼了几分。
德妃经过苏琬清身边时,看到她低眉顺眼地蹲身请安,自得了几分,抬臂扬了扬宽襟的衣袖,冷哼一声,举步走了过去。
宜嫔和敏姬把德妃的嚣张都看在眼里,却又不能说什么,只拉了拉她的衣袖,暗暗使了个眼色。
很快,皇帝御驾就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慕容贵妃。众人纷纷跪俯于地面,但还是怀了好奇心去看贵妃的模样。皇帝身着正龙团纹明黄朝服,九龙张牙舞爪地遍布两肩和腰围,加之游龙金顶系于下颌,威严宝相浑然天成。贵妃着牡丹正红襟袍,头戴九尾凤钗,俨然是一副皇后的气度。
苏琬清只稍稍抬了眼皮,并看不清皇帝和贵妃的容颜,只是看着阵仗如此大,止不住地发自内心地替皇帝惋惜,原本过生辰是自己喜乐的事,这么一折腾,真不知还有几分趣味。
皇帝经过苏琬清身旁时微顿了一下,看着她小心翼翼抬眼皮来瞅,心里就乐了,但碍于礼节,他依旧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迟顿后举步走上了御座。
待皇帝和贵妃坐定后,诸位妃嫔方才见大礼,齐声高喊“吾皇万岁,贵妃千岁”。
慕容贵妃道,“诸位妹妹平身吧!”
声如莺啼眉鸣,苏琬清好奇地抬头望了一眼坐在远处的贵妃。慕容贵妃果然是好气派好容貌,巴掌大的瓜子脸格外秀致,两弯柳叶眉细致匀称,口鼻皆小巧玲珑。乍一看,真辨不清她的年龄。
众人落座后,歌舞开始,但苏琬清无心欣赏,微微侧目看去,元杏瑛的座位上已经空了,独留秋穗守在后方。
慕容茵儿用眼梢瞄了几眼皇帝,忽而举杯道,“臣妾满饮此杯,敬皇上,愿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帝心不在焉地唔了声,端起金樽杯来仰脖一口喝下。
慕容茵儿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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