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绸缎庄位于大运河边上繁华的香栀街上。背后就是熙熙攘攘的运河码头,杜玉清一行为了看大运河,特地从运河边的大兜路拐过来来,一路坐着马车缓慢驶过喧嚣的集市、车马店、驿站、商会,转弯便来到了香栀街。
隔条马路,这里豁然是另外一个世界,同大兜路的肮脏和喧嚣不同,这里街道干净,店铺整洁,来往的人也优雅从容多了。
车夫老梁向杜玉清报告,前面行人太多,马车不好行进,杜玉清就吩咐他去附近的车马店里歇息,一个半时辰以后再来这里接他们,老梁忙不迭地应了。
杜玉清姐妹戴好帷帽就下了马车。一路首饰店、杂货铺、点心铺子、酒肆、绸缎庄商品琳琅满目,丰富的让人眼花缭乱,很多衣裳和首饰的样式在京城还没有见到过。杜玉清原来一直以生活在京城为自豪,以为天子脚下皇城根儿什么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初到杭州时不免有种京城人的优越感,但慢慢的,杭州府的所见所闻打破了她的偏见,有一次偶然听到采薇对园子的粗使丫鬟口口声声地说:“我们京城”的时候,杜玉清突然意识到自己心中那种狭隘的优越感,而且反躬自省,采薇的优越感很大一部分何尝不是要归咎于自己呢?
接纳、觉知、放下,需要时时刻刻的清醒周而复始地自觉修炼。
放下偏见后,杜玉清认识到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其中的道理,作为政治中心的京城有汇聚全国的优势,但各地也有地方的优势。比如,江南的纺织和商业比较发达,这其中的好东西自然会向四方流通,其中包括京城。所以很多的服装首饰样式不是杭州学京城,反而是京城学江南了,杜玉清想到这里,突然明白了,这里的衣裳服饰能够打破禁忌的逾制,固然有着天高皇帝远,威力余波递减的因素,也有着人们生活富裕后自然对禁忌的突破。而对这种改变,开始时是百姓微末的尝试,当地官员毫无觉察,但他们意识到明显逾制时,这种风气已经成为市面上的常态,法不责众无从下手了。况且这种逾制不是动摇根本的意识行为,他们也是从中获益的一份子,当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在杜玉清思忖的当儿,阿眉却在兴致勃勃地逛店。这个也好,那个也爱。要不是杜玉清一再拉着她,恐怕她的银子早就花完了。有时杜玉清就很奇怪了,明明自己体力比妹妹强得太多,为什么阿眉逛起街来却比她精力旺盛多了,像这样东看看西看看在街上走上一个时辰,杜玉清觉得自己的腿都快累断了,阿眉却还是精力充沛,兴致盎然。真是甲之砒霜,乙之良药啊。杜玉清实在受不了了,提议先去婉娘家的华服绸缎庄看看,歇息一会儿。阿眉摸一摸自己快要干瘪的荷包答应了。
其实华服绸缎庄隔着不远,真正想找它时,一抬头就看到它的招牌。比较隔壁富丽堂皇的云霓阁绸缎庄,它的装潢同它的名字一样朴实。店铺里的两边是木头柜台,上面堆垒着一捆捆布匹,背后的货架上也竖着摆着各色面料,店中有楼梯通向二楼,按常规应该是接待贵宾的雅室。
店内有几个伙计正在招呼着客人,他们或者介绍着面料差异或者根据客人的需要把货架的布匹搬下来,供客人细细比较选择或者把客人引上楼梯。杜玉清见到店内的大师傅掐着指头给客人计算着裁剪衣服需要的尺寸,用大剪刀剪出一个小口子,然后利落地一扯,嗤啦一声裂帛声,就整齐地扯下顾客需要的尺寸,丝毫不差。
杜玉清一眼看到婉娘正站在后面掌柜位置的高台上,一边打着算盘,一边和一对母女攀谈。采苓对朝前来招呼的伙计指了指婉娘,,示意她们是来找婉娘的。伙计微微躬了躬身子,笑了一笑,就走开了,没有为她们去叫婉娘,如果在杜玉清她们以前常去的其它店里,这算是一种对贵客的怠慢,杜玉清却喜欢眼下人不多时宽松的自由。
只听婉娘温和地笑着,对着中年妇人说:“林婶,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价格了,我再给您便宜,我对其他街坊邻居的就不好交代了。您也是看我们的货色好才来关顾的不是?”
这个林婶又争辩了几句,说自己是老顾客了,如果不能再便宜一些,她就要去光顾其它店了。婉娘没有硬对硬地反驳,而是退了一步,婉转地说:“好吧,好歹我们这么久的关系,娟儿姐姐的大喜事我们也不能不表示,我再另送三尺红绫,给娟儿姐姐做个鞋面,您看好不好。”
这下林婶无话可说。有时人争取的不是为了明面上的东西,而是一种心理上的多占便宜的满足。
杜玉清看到婉娘娴熟地与客人周旋,不卑不亢,不禁佩服她说话的老道和周全。婉娘招呼大师傅给那对母女丈量尺寸,一抬头看见杜玉清正笑吟吟地看着她,惊喜地叫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叫我一声。”
“也是刚到,看到你忙着就不打扰了。”杜玉清笑着说,不知为什么她和婉娘在一起,觉得特别轻松。
“哎呀,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还巴不得你天天来打扰。”婉娘抓着杜玉清的手热情地问,“你们的衣服还合适吗?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衣服很好,我们都很满意,谢谢你!”杜玉清也笑语嫣然,同样是真诚的态度,比较林莹如,她对婉娘在心理上少了戒备,多了放松和喜欢。
前两天婉娘的母亲魏掌柜亲自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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