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之前给你打过电话。”
老人从外地赶来,为的就是亲自见她一面,跟她说两句话。
“你爸爸最早是跟着我的。”头发花白稀疏的老人看着沈青,恍恍惚惚似乎又回到了十八年前。
那个眉眼锐利的小姑娘直勾勾的注视着他,只反复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抓杀我妈妈的人?”
十八年前,他以为孩子是怪他们为什么迟迟找不到凶手。
十八年后,他想当时的自己错了,孩子明明是在指责他们包庇林志远。
“小林的脑子非常灵光,天生就是干警察的料。当年走私非常严重,里外勾结,很多事情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小林被抽调参与省里头督办的一个大案,发现了军备品走私这条线。”
一条犯罪线路的摸查理顺是非常艰难的。犯罪分子狡猾又警觉,根本不会轻易露脸。
林志远为了搞清楚情况,主动接触外围人员,并积极培养自己的线人。
这话听上去不稀奇,几乎每位警察都有自己的线人。可当年,林志远在新市。新市是什么地方?三不管,关系错综复杂,新市是家族政治盘根错节,市委开会跟家族聚会差不多的地方。
新市的公安局长是方慈明,新市是方家的地盘。林志远想要避开方家的耳目,就必须得绞尽脑汁。
“关美云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老人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不会替你爸爸说好话。他的确错了,错的离谱。不过案发当日,你爸爸回家拿钱真不是为了关美云。”
沈青握紧了茶杯,微笑着邀请老人:“您喝茶,这是我公婆从老家带过来的野茶,外头不卖的。”
老人看着沈青,笑容愈发苦涩:“你父亲没有办法替自己辩白,因为当天中午他是接到了线人电话出去的。线人感觉到了危险,他上头的人已经怀疑他了。他要求尽快离开新市,他需要一笔钱去外地躲一躲。”
“当时的情况很不好,各方面都不规范。你爸爸几乎是孤立无援。他甚至不能动家里的存折,不然一旦有取款记录就会引起别人的警觉。”
沈青突兀地打断了老人的话:“家里也没有存款。”
如果不是母亲工作之外还拼命地接翻译活,她连一万块钱的转校费都拿不出来。
“因为你爸爸自己拿出了钱去贴补线人。”
呵,离了婚的男人一声不吭拿走了她的转校费,居然还推诿说女儿成绩好,上什么学校都无所谓。真的吗?不过是他觉得女儿不重要,念那么多书没有任何意义罢了。
“他是不是将我母亲的牺牲看得太理所当然了。”沈青平静地直视老人,“所以连出轨有私生子都肆无忌惮。”
从发现丈夫在外头有人,小三还怀孕了到决定离婚,沈青不敢想象母亲是怎样煎熬地度过的。
摧毁母亲对那个男人感情的不是他工作忙碌收入低微,不是鼠目寸光的婆婆的百般责难,甚至不是他的酒后出轨;而是他一再出轨,最终还决定留下那个孩子。
对,未出世的儿子是无辜的。那么,十五岁的女儿是多余的吗?
母亲的坚持与挣扎荒谬又可笑。
老人哑口无言。
半晌过后,他才叹了口气,神情萧索:“于私德,你父亲的确有亏。可于公,你父亲却是位兢兢业业的好警察。那位线人拿到钱之后刚出新市,就在城郊跌进了河里头,淹死了。最后的调查结果是酒后失足。可那天中午,你父亲与他,根本一滴酒都没碰。”
沈青姿态疲惫,甚至连追问都没追问一句。
老人暗自叹息,只能自顾自地说下去:“此后三年,你父亲一直被打压却始终没有放弃。他私底下还在调查你母亲的死跟线人的死。他始终怀疑凶手是追着他到你家,报复杀死了你母亲;然后又一路灭了线人的口。对方的目的是警告他,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
沈青平静地看着茶杯,热水中绿叶浮浮沉沉,开出了一朵朵人间花。
他是想告诉自己,父亲此后对她的疏离冷淡是怕人报复到她头上吗?
她想告诉老人,他猜错了。
父亲是用他的冷暴力来惩罚她的罪孽。她杀了他的儿子。父亲恨她,是真正意义上的恨。他可以为了儿子选择背弃自己跟母亲,他又为什么不能为了儿子痛恨她这个心狠手辣的女儿呢?
是不是母亲常年的自我牺牲让他产生了错觉,他的妻女就应该为了他牺牲一切?身为大女儿,她为什么不能包容还未出生的小弟弟?
他做梦!
“魏先生,你真的认为我父亲于公问心无愧吗?”沈青摇摇头,苦笑,“还是你觉得帮关美云弄了个铁饭碗的方慈明仅仅是乐善好施?”
利益都是要交换的啊。省城事业单位的铁饭碗,多少人挤破了脑袋。干了几十年都没能转正的临时工比比皆是,凭什么一位无知识无能力无学历的女人可以在单位里头晃荡这么多年?
她甚至连班都不上啊!
林志远死了这么多年,方慈明凭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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