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钦差一行在龙骑当前引路下离开了卢明山要塞,转而折向西向着摩崖岭进发。负责修复卢明山要塞的工匠民夫们也上工了,召唤上工的钟声在山谷里回荡,吃过早饭的工匠们爬上脚手架,看着越过要塞向西进发的这支军队,想着昨日那些哭的惊天动地的北府子弟们,只能默默的注视着送别,心里却想着这次可要下死力气把要塞修的更坚实牢靠些……
卢明山要塞当初是东林郡人出力修的,东林郡人觉得这是自家的东大门,修建当然是自家的事儿。修好了北府军将士负责守卫,东林人一直觉得很放心,举世皆知,北府五郡的男儿论起打仗,不曾服过人。现在要塞损毁,东林郡人理所当然赶过来尽快修好。自家的大门毁了,不修好日子自然也就过的不安心。至于谁来守卫,当然还是北府儿郎自家子弟们最安心!没见要塞都毁成这样了,自己家儿郎们也没让敌人攻进东林来吗?从大秦立国之战开始到如今,北府五郡的人永远都是这样无需任何理由对北府军充满信任和支持!
最后这段走向摩崖岭的路走得很慢,因为头前引路的龙骑走的很难。对于禁军来说这段路是此次皇差的最后一段,走完了就可以回京过自己的日子。对于龙骑来说,每一步通向摩崖岭的路都是在重新翻开记忆里那些尚未结疤的伤口……
摩崖岭其实是那片南北走向的群山里最矮的一座外形特别的山。说奇特是因为周围的山都桀骜不驯有着刀砍斧劈出来的山峰,而摩崖岭的山顶却很平。所以旁边都叫山,而摩崖岭只能叫岭。摩崖岭北接高山,南临荡水河,且南北都地势险峻,只有向东南一侧伸出的山脊舒缓有山路可以直通岭上。荡水河与响水河都发端于东阳山西麓,流经牛首山而分南北两河,北流叫荡水,南流曰响水。响水河一路向南汇聚山溪壮大绕过卫辉城转向西流入东林郡最后再转向南汇入潇江中游。
荡水河一路汇聚小溪山涧向北流就蜿蜒曲折的多,最后自东南环绕绕过大半摩崖岭转向东北流入发端于隔天山脉的潇江上游。东林郡最东的县城截江城就在摩崖岭后,站在岭上,就可看到截江城。截江城名的由来就和荡水河有关,荡水绕过摩崖岭就汇入了潇江,潇江在截江城这里拐了个之子形的弯,荡水河就是在这个弯角上汇入潇江,截江城就建在这个尖锐的弯角上。远观如截江城和荡水河联手截断了潇江。
翻过摩崖岭下山有座宏伟的铁索桥横跨水势湍急的潇江通向截江城,至此就算是翻过了者阴山脉地势开始变得平坦。这一代也是东林最富庶的地方,土地肥沃且水源丰沛灌溉便利,素有北府粮仓的美誉。北府军驻守秦国北部,中军大营在雍州,西大营驻地凉州,而东大营驻地就是东林。
再如何难走的路,对北府的兵来说,只要走就能到。当龙骑终于走到了摩崖岭下,抬头仰望这座自己不久前浴血死守的山岭,更加的沉默。顾均脱离了禁军只带了几名亲卫来到了李余生身旁,也抬头看着这座自己视为兄长的林雪峰战死之地。李余生什么都不想说,催马来到那条直通山顶的山道前,翻身下马,牵马走上了这条青石板铺就的山道。那时自己和同袍们就是这样走上了这条山道,背靠着截江城,看着岭下犹如潮水般涌来的燕军,然后开始拿命去挡……
在响水河谷那段耗费巨大的栈道没有建成之前,这条摩崖岭的青石板山道就是东林郡支撑者阴山前线的北线动脉,所以这条路修的很是用心。走过山脚下那座已经被毁的只剩下基座的石头牌坊,就开始有了台阶。龙骑的龙鳞马被牵着走台阶没有丝毫不适,因为它们不久前就走过,禁军的马匹就有些不听话。所以越往岭上走,禁军被落下的越靠后。
岭上有战后增援而来的北府驻军,有东林调拨的工匠,还有大量的来自截江城周围的民夫百姓。李余生通过军报知道,这里会修建一座关隘,而不是之前自己来到的时候那座最后只能安置伤兵的小城堡。岭上的守军默默看着山路上走来的龙骑和禁军,慢慢的,得知消息的守军越聚越多,正在开始筑城的工匠们从守军那里知道了来者是谁,也开始走到崖旁望着……当龙骑行至半山腰时,岭上已是黑压压一片人,却诡异的鸦雀无声。
任谁被这么多人眼睁睁看着都会不舒服,但李余生和其他龙骑没有丝毫感觉。此时的他们不像是在登山,更像是在走进回忆里的战场寻找同袍兄弟……铺就山道的青石板纹路颜色比当初来时更加深,石板间缝隙里的泥土颜色也变成了黑色……每一个龙骑都能清楚地记得每一块石板,因为战死在这里的每一个袍泽兄弟都无法忘记……不需要抬头,每一个龙骑都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距离山顶有多远,因为那时每退后一步,都意味着距离国门洞开更近一步,每一块青石台阶,都曾用命丈量过。
当李余生终于踏上山顶,下意识的抬起头望向岭上那座小屯兵城堡,那里是大帅最后栖身的地方,却看到了一片黑压压的脑袋……身后的顾均顾大人毕竟不再年轻,紧跟自己早已走的呼哧带喘。李余生看着眼前这片人群,很容易分辨得出来那些是北府的兵那些是北府的民,却很疑惑。一路走来迎接钦差也见多了,怎么到了这里这么大阵仗?正迷惑着,顾均终于登顶。守军主将走上前来准备迎接钦差,李余生很自然的牵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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