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富礼见面的地点还是上次那间酒楼。
富礼依然热情,自从知道了巴夏礼都被乡勇劫持的消息后,柏贵早就急了,显然在他看来,连巴夏礼都能劫持,广州的洋人形势岌岌可危,他的观念自然还是老一套,对比的是叶名琛等官员被俘就等于广州城战败一样。
虽然巴夏礼被俘后,广州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柏贵的心思已经动了,他已经越来越不看好洋人了。那么他就要抓紧时间站好队伍,否则他将来的下场估计比叶名琛更惨,至少叶名琛没有给洋人当过傀儡。
只是朱敬伦的要求还是吓到了富礼,接着又通过富礼之口吓到了柏贵。
朱敬伦要求柏贵给城外的黄宗汉写一封信,请求黄宗汉这次大张旗鼓的围城,只要黄宗汉能围城一个月,柏贵保证能让城里的洋人投降。
这种许诺也太大言不惭了,连柏贵自己都不相信,所以他很震惊。但是震惊之余,他心中有深深的疑惑。
他发觉自己开始弄不明白朱敬伦这个密探了。
柏贵一开始以为朱敬伦只是林福祥手里的一个密探而已,一个密探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显然极不正常。如果朱敬伦只是一个密探,听命于林福祥也好,听命于黄宗汉也好,都不可能提出这种要求,他应该听命行事。
而且一个林福祥派进城的密探,竟然要请柏贵帮忙写信给黄宗汉,而不是通过他的上级林福祥,这其中大有蹊跷。
柏贵不敢轻易做决定,因为这件事里透着诡异,让他看不明白,他现在的处境,绝不能行差踏错半步,已经岌岌可危了,在出错那就是跌入万丈深渊,就是长了翅膀也在劫难逃。
“我要见这个人!”
柏贵暗下决心。他虽然联系了朱敬伦,但是却没有亲自联系,而是通过富礼,还是不想太明目张胆了,不是做不到,而是出于小心,可是现在的朱敬伦让他觉得有必要亲自见一见了,因为他觉得朱敬伦这个人或许并不仅仅是一个密探那么简单,他并不是一个棋子,或者说不甘心只当一个棋子。
广州巡抚衙门的洋人士兵已经撤走了,这是柏贵和赫德交涉的结果,他出具了安民告示,城内的局势也稳定了,赫德如约撤走了士兵,这座深深的府衙现在又掌握在柏贵手里了。
所以当夜,朱敬伦就被柏贵秘密邀请到了自己的书房。
“小人朱敬伦拜见巡抚大人!”
朱敬伦规规矩矩的就要下拜。
柏贵却抢先一步扶起了朱敬伦,显得十分的热情。
“小兄弟不要多礼,老夫已经去职,不再是巡抚了。”
朱敬伦也不客气,还大方的随着柏贵的谦让坐在椅子上,柏贵却没有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而是开始忙碌起来。
他在泡茶。
因为是密议,所以此时没有任何人,门外也只有柏贵两个心腹在把门。
“怎敢劳烦大人!”
朱敬伦假意要上手,却被柏贵谢绝:“老夫向来敬重英雄,小兄弟孤身犯险,老夫当为英雄敬茶。”
说完捧上一杯盖碗茶,朱敬伦赶紧接过。
嘴上客气道:“折煞小人了,折煞小人了。”
然后朱敬伦默默喝茶,柏贵默默的看着朱敬伦。
三两口过后,柏贵终于发话:“小兄弟让老夫代写书信一事,不知是何缘故?”
柏贵倒是直接。
朱敬伦也很直接:“巴酋授首,城内洋人已成惊弓之鸟,此时若大兵压境,不愁他们不降。”
柏贵点了点头,沉默了起来。
片刻才道:“小兄弟让老夫写这封书信,老夫倒也不是不能写,但老夫心里得知道,小兄弟为何如此笃定,到底有何依持?贸然修书一封,事若不成,岂非成了笑话。老夫痴长小兄弟几年,若小兄弟有何想法何不告知老夫,老夫也好为你参详一二。”
朱敬伦明白,柏贵是不放心,如果朱敬伦不把自己手里的本钱亮一亮,是不可能让他轻易下套的。
朱敬伦知道,柏贵现在需要赌一把,赌赢了才有可能落一个好结果,否则他会死的很惨,这种人很愿意赌一把,朱敬伦何尝不是在赌,但他已经明白,赌注押在林福祥身上,最后很可能会输得很惨。
所以他必须亮底牌了:“巴夏礼是我擒获的!”
柏贵眼睛一亮,他听到的是“我”,而不是“我们”,他并没有纠正,继续听着。
“我已经在洋人的鬼兵团中安插了探子,随时可以反戈一击。”
鬼兵指的是那些投靠了洋人的华人,大多数是苦力,但现在也都发了武器。这样的人在广州城有两千多,柏贵十分清晰。这让柏贵还是有些惊讶的,但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那些鬼兵都是见钱眼开的货色,有钱就能收买。
“我还跟几个印度兵的首领关系不错。一旦我大军攻城,必要的时候,他可以说服他们两部相帮。”
柏贵这次就感到很意外了,收买华人士兵不算难,但是能跟英国人手中的印度兵勾搭上,就不由得让他对眼前这个小密探刮目相看了。
“所以只要我大军强攻广州,夷人真正能用之兵,不过只有真正的夷兵不足千人!”
柏贵真的动心了,但依然疑惑的看了朱敬伦一眼,神色中的复杂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小小的密探手里竟然掌握了这么大的资本,而且他已经认定这个人绝不甘心当一个密探。
琢磨了许久,柏贵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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