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发了她已经麻木了许久的感观。
她咽了咽嘴里分泌出来的口水。
她从学堂里出来时还未去吃午饭就去给学子们发卷文了。她早晨只喝了一碗白粥,之前又是害怕又是惊慌的,把饥饿感全然压了下去,她没有丝毫饿的感觉。现在她倒是感觉到了饿,腹中空得厉害。
她摸着肚子,又是犹豫又是挣扎。
万一下了毒该怎么办?随即她又不禁自讽般地嗤笑起来。本来就是要死的,有毒又怎样,还不是一样的死。倒不如吃得饱饱的,做个饱死鬼。
想罢,她不再犹豫,不作片刻停留地拿起筷子,不快不慢地吃了起来。她想起死刑犯临死之前狱卒会给他一顿好吃的,让他好好上路,不就和她现在一样么。
她嚼着嚼着,嘴里的东西就失去了味道。她放下筷子,紧抠着椅子上的扶手。
不管怎么心里暗示自己:死不可怕,一刀子下去就结束了。可是她终究是怕死的。能活着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呢?有谁是愿意去死的呢?
她很怕死,她也不想死。
她鼻子酸涩起来,她不过就是想要好好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哪!
要是那次她稍稍偷一偷懒,不去打扫西禅院的话,她就不会去扶鸟窝;她不去扶鸟窝的话,她也不会爬到树上去;她不爬到树上去的话,她也不会不小心摔落下来;她不摔下来的话,她也就不会正好摔到那什么王爷身上,不摔到他身上的话,她也不会打喷嚏;不打喷嚏的话,她也就不会吐他一脸口水;不吐他口水的话,她也不用这么慌忙地逃下了山。
要是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按照原计划,那日之后,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偷偷下山,然后去嵩雎书院过上三年平稳的日子。
然而现在……她真真是悔恨哪,一口老血都快呕出来了。
她抠着扶手,直到有人进来收碗筷了,她才恍觉指甲疼得厉害。扶手上被她的指甲抠出了一丝一丝的刺啦痕迹。她惶恐地挡住扶手,看着来人将东西收拾拿开。
收走碗筷后,大约过来一盏茶的功夫,又有人抬了木桶进来。她的眉心纠成一坨,困惑地看着进进出出的侍女。
热水扑通扑通地倒进木桶里,冒出来的水雾模糊了颜迟的视线。侍女倒完水后,向她走过来,作势要解开她的衣服。
颜迟急忙躲开。
“你干什么!”
“请公子沐浴。”侍女仿佛木偶般,声线单调,机械地答道,说着又来扯她的衣服。
“我自己来!”颜迟拍开她的手,“出去!出去!”她恼怒地紧攥着领口。
侍女静默片刻,然后退了出去。
颜迟看着木桶,迟迟不动。
洗干净再去死么?她低喃。
“公子请快些沐浴更衣。”侍女的提醒从屏风外传过来。
颜迟松开抓皱了的衣领,盯着热气腾腾的水面。她方才只是应付侍女而已,根本就不会去洗,哪知道侍女根本没出去,在屏风那头监视着她呢。
她向旁边叠堆起来的衣服投以一瞥。
颜迟挠了挠鼻子,原本想作假糊弄过去,但是好像不好糊弄啊。
她横了一横心,洗就洗吧。
她解开衣带,为难地看了一看高高的木桶。她围着木桶绕了半圈,才发现下面有一个小阶梯,她踩着阶梯慢慢地进入了木桶里。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全身,紧绷了一天的身体舒缓开来。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温热的水打湿了她散下来的长发,她卷起头发,沿着耳背轻轻一扯。长发脱落到掌心。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她还带这假发作甚。只是……她摸了下还没长长的头发,现在这模样要是不带假发的话,看着有点儿奇怪,还是把假发带着吧。
由于害怕有人突然闯入,她洗得很快,出了浴桶,套上衣服。
衣服有干洌的气味,月白色长衫不大不小,穿上正好和贴。她抱起学子服,叠整后好,放在一边。
这时候,侍女进来了。
侍女要帮颜迟梳头。颜迟一口拒绝,说她自己可以。拒绝之余,颜迟惊恐,这到底是要干嘛?
她将头发梳好,用束带绑高,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正是十几岁的年龄,肌肤如若凝脂,鲜嫩光滑地不像话。
侍女抬头,看着从屏风里面出来的人,有些许惊讶。少年穿着月白华服,唇红齿白,眉宇秀致,眼尾圆圆的一点殷红衬得整张脸潋滟至极,根本不像一位公子,简直比那女子还要俊俏几分。
“公子,请随奴婢来。”侍女从少年身上移走目光,说道。
颜迟一句话也没问,跟着她出去。
初春夜间凉气侵袭,颜迟拢了一拢衣服。侍女手中提着的灯轻微摇晃着,那灯光似乎沾染了冷气,散射出来的光芒都是冷冷的。
她看着地上灯影映出的长长的人影,偏头瞅了一眼紧跟在身后两寸远的高大男子。
她不知要去哪儿,她没问,也不打算问,跟着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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