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埃尔顿·奥西尼来说,从他降临到这个世界开始,一路上伴随他的,便只有连续不断地痛苦与悲伤。
当刚出生的他第一次睁开双眼之时,母亲便已不在人世。而在之后的生活中,身为小庄园主的父亲也一直对他殊为冷漠。
如果仅仅这样,似乎也不算太过不幸。可是,不管是家人的疏离还是生父的冷漠,都只是他所将承受痛苦的前奏而已。
如同受到了神的诅咒一般,在他七岁那年,他的父亲因为无法偿还向领主租借的债务而被关进监狱,随后不知所踪,而他家中那点残余的可怜家产亦随即被领主查封。幼小的他亲眼看着身穿铠甲的卫兵踢开庄园的大门——田地中劳作的农户惊惶离开,平日懒散的仆役也四散而逃。土地被收回,钱币被搜刮,房屋被占据,而他——
则成了一个流浪者。
自此,他本来就灰暗的生活便彻底染上了挥之不去的黑色。
他曾为了逃避当地领主的抓捕,步行上百公里从一个城市走到另一个城市。也曾为了一些果腹的餐厨垃圾,付出手腕被咬伤的代价从瘦骨嶙峋的野狗口中夺下食物。
自从失去了自己的“家”之后,尊严与懒惰便与他绝缘。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够在拜尔加这种地方活到现在。
在肮脏的街头、寒冷的巷尾、还有他人的厌恶嘲笑中,埃尔顿度过了自己不知道爱为何物的童年,又即将走完自己的少年时光。在这些无家可归的日子中,他所感受到的那种深深烙入心脏的灼热痛苦,让他永远无法释怀。
不过,怨恨也好。诅咒也好,这些心情在夺人性命的严寒面前都变得无关紧要。
——我会死了吧?
在刺骨的寒风中,埃尔顿一言不发地承受着他人的殴打,渴求着那一点微弱地温暖,虽然他知道那是亦是徒劳——即便有着这些聊胜于无的温暖,寒冷终究还会抽走他的体力,或许,在那之前,他就会死在别人的棍棒之下了。
“给我去死吧!”
在男人高举的棍棒前,他没有一点躲闪的念头。
——就这样结束吧,如果真的有没有严寒,没有饥饿,没有痛苦的世界。
这样想着,已经对世界不再有丝毫留恋的少年闭上了眼睛。但是,在下一秒,一个黑发的异族少女却挺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请停手!”
之后,出乎意料,却又符合情理的;在埃尔顿认为自己会死在刺骨的寒风下时,他的命运发生了奇迹般的转变。说着这句话的女孩将他从殴打中救了下来,又给了他一些对他来说足以救命的热水和食物,并将他和其他一些年龄相差无几的流浪者带到了一个温暖干净的所在。
在那里,异族女孩告诉他们,只要听从她的命令,就能获得免费的食物,还可以一直住在一个温暖的奇怪房间里。
只要听一个小女孩的话,生存便能受到保障——这是多少流浪者梦寐以求的事情?
埃尔顿曾经记得,在他年纪尚幼的时候,他的父亲总是将一句卡拜尔王国的谚语挂在嘴边:
“大雨总会过去,风暴也会随阴云散去而渐渐平息。”
很可惜的是,他的父亲没有等到大雨过去,便命丧在了遮蔽整个南大陆,仿佛永远都不会散去的阴云之下。
与他的父亲不同,现在,埃尔顿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等到了雨过天晴……这便足够了。
……
两周后,前哨基地以南两公里,临时宿舍。
被当做教室的简易宿舍里,戴着一副白框眼镜——她觉得这样更有教师风范——的索尼娅正一手拿着教鞭,一手拿着马克笔,在被当做黑板的有机塑料板上奋笔疾书着。
“咳咳……那么,一个红肠面包原价每个若干枚铜币,现在每个降低3铜币出售,顾客增加一半,收入增加五分之一,一个面包原价多少铜币?”
放下马克笔,索尼娅扶了一下自己的平光眼镜,将目光投向了一脸认真的埃尔顿。
“埃尔顿,你来回答。”
被点到名字的埃尔顿并不慌张,在心算了一下之后,他很快站了起来。
“15个铜币。”
“嗯,很好,请坐。”
点了点头,索尼娅继续拿教鞭在黑板上指点起来。
而应言坐下的埃尔顿也并没有因为答对了这个问题而沾沾自喜,反而更加认真的盯着挂在墙上的黑板,不想漏过索尼娅所说的任何一个字。
“贝利亚,你不懂吗?嗯……关于这个问题的解释,我们可以列出一个方程式,即(x-3)x(1+1/2)=(1+1/5)……”
要理解消化这些知识,对之前没受过系统教育的他们来说实在有些困难。一开始,埃尔顿和其他几个小家伙不是没有想过做做表面功夫来应付。可是,自从索尼娅拿出了一个叫做“周考试卷”的东西,并依据他们做出上面题目的多少来决定食物质量后,他就再也不愿意在上课的时候想其它的事情了——一边看着玛丽吃牛排一边啃自己手里面包的感觉真的不是很好。
在此之前,埃尔顿曾专注于和睡在一间房里的贝利亚和玛丽讨论:为什么索尼娅不叫他们干活而是一直教自己学东西,又为什么这个看上去比他还小的小女孩会懂得这么多?但现在,他只想记住什么是杠杆平衡条件,什么是马太效应,又要怎样才能算出一个圆形的面积。
“知道了吗?贝利亚?”
“我懂了!”
“嗯,很好~”
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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