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爸我妈也是这种类型,只是我从未给过他们表露本性的机会。算是我救了他们一命,因为他们可能会高兴到疯掉。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就有人从教学楼的楼顶跳了下来,我当时和流静亲眼目睹了这一悲剧的发生,听说一是为高考失败的事,二为父母的一句话,可能就是不如跳楼的好这样一句气话,因为话传到第十个人耳朵的时候已经流失了本意,我告诉你的话只是自己的猜测,反正别人问我的时候,我是这样告诉别人。
当时我在流静的宿舍为她搬箱子和书,忽然听见外面的动静吵闹起来,两个屁颠屁颠地跑出去看,人潮都往教学楼的方向涌去,急得我捉住一个女生的手问怎么回事,她说有人跳楼了,然后我就拍着流静的后背努力地跑。跑到教学楼下的时候已经占满了差不多一百人,后来越来越多,没有人想回家了生怕错过这用生命的演出虽然是落幕,我才发现什么是趋之若鹜的中国人。
我们看到他站在高高的楼顶,幸好是顺光,若是太阳在他的后面我们可能看得有些累,因为他好久才跳下来,他好像是在等他的爸妈,他就是要死在他们的面前你有什么办法。我说干脆所有人都接着跳好了,他跳完到他爸妈然后到观众,最后是我和流静,我们若是不跳倒煞了风景,反正大家看起来全是兴致。
后面有人上楼了,也有人跑去宿舍拿棉被出来铺在楼下,我跟你说,好多人都不怎么愿意拿棉被出来做垫。后来垫了约摸二十张,好笑的是,跳楼的小伙子看到了又移了那么几米远,气得拿棉被的人说,就让他死好了。所有人的心跳都在开始加快,我听得见。
他爸妈一到来,他就跳了下来。我看得清清楚楚,他跳下来的时候,深呼吸了一次,双手轻轻一摆就跳了下来。他只犹豫了那么几秒钟。他会在那几秒钟想起什么呢。所有人都在此刻疯狂的尖叫起来,场面甚是震撼,我只知道我当时呼吸有些困难。流静的整个人似乎都不好了。
生命就是这样简单。这样难过。这样了无生趣。
好多人都哭了。我只知道那小伙子的父母应该奔溃了。他们此刻还有恨吗,还有爱吗,还有希望和失望吗。看着一地的血水,从他们儿子的生体上流出来。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握着流静的手上楼。我想所有人的心里面都在重复着那个场面,一次又一次,直到习惯和冷淡那种感觉。我必须握着流静的手。你不知道,她简直吓傻了。我叫她抱着我,我的身体确是宽厚,并跟她说,没事已经毕业了可以抱男孩子了。她当然笑不起来。
她一直是失魂落魄状态,心中只是作呕。
其实,我整个人也是不好了。以至于在我后来的生命中,我每次走在楼下,总有错觉,似乎有人要从上面跳下来了,这时候我总是不敢抬头,深怕一抬头真的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高高的楼顶,然而只有一个观众便是我。每次我走过楼下的时候,我都走得特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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