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赶尽杀绝,当真是心狠手辣。
文化看了看案上的美酒,想来今夜违命侯必死无疑,却是借用自己的手,不知日后史官会如何评价自己。算了,死后都是一抷黄土,管后人怎么说,反正自己跟那些人毫无瓜葛。当下,从案上拿过美酒,领命前去。
李煜见了文化来,醉态更加肆意。这位大宋的齐王殿下,曾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且彻夜谈诗论道,与自己颇为投机。见他携美酒前来庆贺自己生辰,不由分说便拿起酒壶往嘴里灌去。
“齐王殿下,好久不见,你怎么得了空来看我?可是又被尊夫人的上联难住要前来求助于我?我跟你说,尊夫人的诗词,让我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一位故人。获花秋,潇湘夜,橘洲佳景如屏画。碧烟中,明月下,小艇垂纶初罢。昔日那位梳着总角的小女孩,她的家国被我南唐铁骑血洗,不知她可对我有恨意……”
看着眼前一代文豪对自己如此信任,文化想起两年前的正月初二,那日风雪交加,自己与他在驿馆内秉烛夜谈,请教了他许多写诗作词的技巧,他倾囊相授毫不藏私。
“夜深了,违命侯保重身子。”文化抱拳道。
“好说好说,我刚填了一首《虞美人》,你回去念给尊夫人听,我想看看才女有何指教。”说罢,转身对歌姬道:“你们唱一遍,给齐王殿下听。”
文化不敢推辞。历来宫廷中多用牵机鸩酒毒杀宫妃或臣下,服用之后,全身会抽搐不止,最后头部与足部相接而死,状似牵机织布。心中默默祈求道:“但求这牵机之毒晚些发作吧。”
一众歌姬再次拔弦抚笛,李煜也借着醉态,跟着歌姬们一展歌喉。
文化听完,再次匆匆抱拳,“定当带到,告辞!”
回到幽簧,文化将方才官家赐酒之事告知葇兮,又将李煜的新词吟诵了一遍,“违命侯让我问问你,觉得如何?”
葇兮取出七弦琴,一边弹一边唱着,不知不觉声泪俱下。“违命侯,你我素未谋面,谨以此曲相送。愿你来世能生在普通官宦人家,一生无虞,做个富贵闲人!”
葇兮唱的《虞美人》与违命侯府的歌姬截然不同,葇兮的琴音,悲伤之余,更添几分壮阔。而歌姬所唱的,则凄婉哀怨,又带了几许缠绵。
文化叹道:“葇兮真是聪明过人,你一向善良,如今心里一定难过!”
“只是觉得生命无常,变数太多,人命太脆弱,以后更要珍惜。”
“待朝中平定下来,我定当与你归隐山林,不再过问这世间之事!”
二人沉寂下来,默默地感受着一颗鲜活的生命此刻正要逝去。
是夜,葇兮一遍又一遍地弹唱着这位素未谋面才华盈腹的南唐后主留在人间的绝唱。
翌日退了朝,文化去文德殿向赵炅提出请辞之事。
“四弟,你真是不够义气,眼下我才登基,正是用人之处,你却要撒手做个富贵闲人。”
“如今天下已定,只剩辽国和北汉,二哥雄才韬略,这两个地方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说得轻松,北汉倒是小菜一碟,只是这辽国,哎……这是个劲敌呀!”
当年自己和大哥赵匡胤定下先易后难、先南后北的征战策略,不曾想辽国在这二十年内迅速崛起,两军虽不曾正面交锋,辽军却屡次阻扰宋军伐汉,几番交战下来,渐觉辽军之势日盛。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身边能多一个人是一个人,想来文化对自己抢先登基之事,一定有所埋怨,眼下必须要安抚他。
“四弟,好歹再帮哥哥几年,你我两个做叔父的,一定要为德昭多考虑。咱们赵家虽得了这江山,眼下却并未统一,德昭毕竟还年轻,历练不够,咱哥俩若不多操点心,哪天我若像大哥一样,被阎王爷招了去,这天下就只能靠你了,你怎么能撒手不管呢?”
这话听起来倒像是有意要将娘亲生前的遗训兄终弟及执行到底,文化倒是对这皇位没什么兴趣,将来如若二哥崩逝将帝位传给自己,他才不会接手。一来,自己闲散惯了懒得约束自己;二来,二哥百年之后,德昭怕是已经须发花白,自己若再接手,侄儿还能做几年皇帝?
“二哥说的是,等这天下四安了,我再去做个神仙隐士。”
赵炅轻轻拍了下文化的肩,眼神里透着期待和感激之意。
72、晋者亚日 …
太平兴国四年(979年), 赵炅讨伐北汉。北汉国力衰微,最盛之时仅有十二州,屡靠辽兵增援才得以幸存。
这次,宋军出奇制胜,击退了前来援汉的辽军, 于五月二十日进宫北汉都城晋阳城,北汉后主刘继元被迫递交降书, 北汉至此灭亡。
赵炅心想,晋阳自古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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