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笑了,只是为什幺都不看爹爹这里呢。」友人嫉妒哭泣。
「舅舅,舅母找您喔。」少女恬静说道。
「差点忘了,该餵奶了。」友人抱过婴孩,急切想拉回儿子的关注,「是肚子饿了才哭吗?我们阿宝好聪明。」
「沐兄有事,就不打扰了。」拾起外袍,握握小婴孩伸出的小手指,团子开心地咯咯发笑。
友人哼唧两声将儿子往怀里带了带,又想到一事,「今天我本来要陪小澜去布庄一趟,你既然来了,就交由你带她去吧。」
「不用麻烦的,我可以自己去。」少女看着友人匆匆道。
「不麻烦。」他静道,自进厅后,她的目光始终低垂,没怎幺正眼瞧他。
友人摆摆手,「得买好几人份的呢,阿随有骑马来,妳不是说还要顺道回缘绿街拿东西吗,让他载就好,去吧去吧,阿宝乖乖,爹带你去找娘。」
待友人离开后,两人站在厅上。
少女背对他面向门口,脑顶的髮漩对着他,细瘦的身子已及至他下颔处。
距上次单独相处,已过二月,那时嫂子仍大腹便便,友人为了带妻子散散心,在他的邀请下,一家人同行到千湖冬钓。
茫茫雪湖,在冰层上凿出锣锅大小的圆洞,手裹皮毡,绕上钓线,从筒中捏起长长的虫子,基于儿时首城女子碰到这类小东西总爱惊叫的印象,故意拿到她眼前问道,「这怎幺念?」
她却面色如常,正经八百教他家乡话的说法,「蠕蠕。」
有些失望,「唔惊蠕蠕?」
她莫名其妙,「为什幺会怕?」
想起蠕蠕生长的地方是土中,这小姑娘白日里最长的活动是栽花弄草,摸摸鼻子,「没。」
不远处友人朗笑,「阿随现在已经会说多少啦?」
「零零落落。」女子冷哼,扬线,鱼没有,钩上虫饵空空如也。
不小心笑出声,立刻被赏一记冷光,明明讨厌他讨厌得紧,因为妹妹,才勉强待在这里。
将钓线重新穿好放到少女手中,示範着,「线要偶尔扯动,别放太长,感觉有鱼在咬饵也先别急,拉一下,鬆一下,会吗?」
少女缩在厚厚毛毡中,点点头。
日头缓慢中移,直到正午,终于有些微暖意的阳光洒落,桶中已有银鱼数尾,湖岸上,青年呼唤声远远传来,「钓到多少啦!大家都快饿昏啦!」
「这小子说话还是一样浮夸啊。」友人拍拍裤上白雪,提着木桶走来,放轻声,「欸,睡着了?」
小脸裹在厚兜里,靠在他臂上,长睫如扇,呼吸轻浅,脸颊被风吹得红扑扑的,即使旁边有人说话,也没将她吵醒。
一个时辰前,嫂子不耐久坐,文雨还没尝到一次捕获的滋味,看妹妹钓得兴起,只好先带舅母回哨所休息。
大狗原本静静坐在小主人身旁,看人走来,狂热摇起尾巴,做势想吠,按住他鼻子,「不可以。」
坐在原地,收拾好身边钓具,扶着她的背,弯腰起身,再将人抱入怀中,单手拎起木箱挂在臂上。
友人站在一旁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神中露出某种了然,正要开口,少女轻唔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
有些紧张地低头看她,她却像是还没完全清醒,咕哝了声「冷」,扭身拉住他衣襟,蹭了蹭,将脸埋入,冒似又睡着了。
「这孩子一向怕冷,搬来北境,是辛苦她了。」友人低语,两人併行走在冰上,一时间沉默无话。
而远处那人偏又嚷嚷起来,「再慢吞吞走天就要黑啦!」
这一次,声音近了许多,怀中人终于动了动,低首,就看见她傻气地望着他,末了,她弱弱道,「放我下来。」
她扶着他的肩,他俯身将她放落至地,她抬起头,他低下脸,两人鼻尖正好擦过彼此,一道微温刷过唇上。
他看向她,心中剥地一声发出裂响,隐隐有更多什幺兴奋地想躜到外头来。
她慌忙别开脸,跑至友人另一旁,看向木桶中,「钓到好多呀。」
「舅舅小时候可是被人称做钓鱼小霸天呢。」友人得意道。
「好厉害。」舅甥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走在两人后头,将失去重量的手心背至身后。
从那时候起,她开始躲着他。
或是身子不适,或是外出不在,或是正忙着抽不开身,各式笨拙的理由,即使疑惑,他没说破,任由着她。
现在她虽然在这里,却仍是垂着首,不肯看他。
无论她是因为什幺原因,逕自牵起她的手,往厅外走去,「要去那间布庄?」
***
狭长店铺里,他坐在屋尾,看少女站在架前,逐一仔细择选彩布,偶尔出声询问店家意见。
她似乎很熟悉此处,知晓每件物品的摆放位置和规矩,挑拣的手法也流露着一股娴熟自信,明确选出所要的东西。
半展的粉色织布斜披在肩上,横过腰际垂落至膝侧,她举着臂,试量着料子的贴合度时,一名姑娘走向她,两人互打招呼,显然彼此认识。说了一会儿话,那姑娘忽然回头往他的位置迅速望来一眼,然后附在她耳旁,掩嘴叽叽咕咕。
只是压嗓的功夫并不到家,「后面有个人,从刚才就一直在看妳耶。」
她未回首,只是抬手遮住了一边耳朵,点头替他澄清身份,「嗯,那是我兄长。」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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