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
“微微!我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
季圆兴致勃勃道,“咱们学校那位俞教授你记得吧。”
“他之前在国外一位制琴大师那儿订了琴,结果等了三年还多没等到,教授就又遇到一把意大利古琴,他一咬牙把房子抵押了,刚买下来,大师那儿的琴也制好了。这会儿两把琴一块在家,师母天天跟他闹呢,他好不容易才松口肯出售一把。”
乔微的琴在乔母那儿,不肯如她的意,一时半会儿是拿不回来了,只能另购。所幸季圆托了朱教授,很快便打听到消息。
乔微闻言,面上终于有了些喜色。
俞教授和妻子就住在音大的小洋楼,听说乔微来看琴,热情的不得了,大概怕她不肯买。
“老俞啊,你这是做什么,两把都拿出来给微微试试看啊?”
教授不肯动,师母暗自抬脚,狠狠跺了一下他的脚尖。
瞧得乔微脚趾的神经都忍不住发麻,教授终于不大情愿地一瘸一拐回房拿另一把。
乔微先拿起面前的这把大师定制琴。
虎纹漂亮,做工完美。最重要的是,她试了试,很趁手。
总体音色细腻柔美,拉快时明亮,放缓又低沉令人悸动。
大概人总有先来后到的心理,俞教授偏爱那把先来的古琴,乔微却觉得,忽略掉历史价值,她更喜欢自己手上这一把。
用一把合心意的好琴拉起曲子,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
她试了又试,恋恋不舍放下琴弓:“教授,多少钱,我买了。”
俞教授刚拿着另一个琴盒从房间出来,见乔微试也不试自己手上这把,喜不自禁,忙开口:“我三年前订的时候是十四万美金,你是朱教授的学生,我也不多收你的,就还是十四万美金吧。”
乔微当场转了账,这交易便算是成了。
临走,教授又追上来,“你等一下。”
乔微连忙站定转身。
谁知俞教授又赠了一根琴弓给她。“这是我订了这把琴之后,专门为它准备的,琴一直没来,都没怎么用上,你试试,用不用得惯。”
俞教授准备的琴弓,当然比季圆借给她八百多块的弓效果好了不止一点,只是乔微不好意思收,想再把琴弓的钱也一并付给他。
教授却拒绝了。
“既然送你,你拿着就是了。”俞教授还要再说什么,似是觉得有点说不出口,犹豫半晌,还是压低声音问道:“我记得你父亲手上有一把阿玛蒂的小提琴,是赠给谁在用吗,怎么这些年都没有了消息?”
按照国际惯例,这些价值不菲的古琴通常由收藏家或基金会拥有,而为了让小提琴的音色保持活力,又会将琴赠给有实力的演奏家使用。
乔微笑了一下,唇角苦涩,紧了紧手里的琴弓,低头回答:“是我妈妈在保管。”
其实她也快记不清父亲那把琴的声音了。
瞒着母亲从g大退了学,乔微借着朱教授的关系,在音大暂时办了旁听。
老师总爱惜那些天资过人又肯努力的弟子的,教授尤甚,她甚至每天都抽时间到琴房里指导乔微练习。
一来二去,乔微也认识了教授如今在带的学生——林可渝。
正是期末汇演那天,与季圆二重奏《加沃特舞曲》的女生。年纪比乔微大一岁,五官精致秀美,很得教授喜欢。乔微早年不认识她,据说是她从音附退学之后,才从国外转回来的。
同一个老师,两个弟子间免不了被比对。乔微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学校里那些“提琴天才”的言论又被传得沸沸扬扬不说,还抢走了朱教授一半的精力,林可渝自然和她看不对眼。
几次老师前脚一走,她后脚便沉下脸,也不与乔微说话,看那脾气和做派,应该是哪家的大小姐。
乔微自然用不着看别人脸色,旁人也干扰不到她,只自己闷头练习。
拿到琴没几天,乔微再打开电脑时,忽地瞧见律静弟弟头像右上角多了几条红色消息通知。
她的手握着鼠标顿时愣在原地。
消息发出去半个多月,乔微自己身上都发生了这么多事,就在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会得到回复的时候,消息来了。
再三犹豫,她打开了对话框。
三条回复,每条都很短,简单地叙述,内容却叫人一个字也不敢信。
“乔微姐,我是律书。我姐在刚才病逝了。”
“卵巢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
“姐姐叫你们别牵挂她。”
时间是两天前。
他应该早早看到了乔微的消息,却直陪着律静到最后一刻,才将这个消息告诉乔微。
她反复盯着那三行字看了许多遍,直到指尖无意识抖动了一下,关掉了对话框页面。
风从窗棂里吹进来,桌上的乐谱被吹得散落一地。
乔微静坐着,许久没有去捡。
似是一块悬在头上许久的大石头,直到这一刻终于砸了下来。
她说不清是为律静伤心,还是在为自己恐惧。
乔微一直给自己催眠,试图忘掉那天医院的检查的事情,力求把每一分钟都过得快乐些。
然而直到这一刻,惊惧与痛苦还是似阴云般将她彻底笼罩了。
一切都是悄无声息而又毫无预兆地,与她大学相伴四年的室友,因为癌症离开人世了。
这些噩耗到来之前,又仿佛冥冥中早已注定,有迹可循。
短短几个月,好友的音容笑貌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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