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被人一拍,这才回过了神,见谢铭柔浓眉下一双大眼正看着自己,在笑道:“阮姐姐想什么呢,瞧着心不在焉的。今日既是诗会,又以水仙为名,照了规矩就都要以水仙联句。你再发呆,对不出来,就罚你吃酒!”说着咳嗽一声,又道:“今日我是主家,就由我开头,大家依次对下去。取上平声十四寒。第一句便是凌波起玉盘。”
“金盏满庭寒。”
她边上明珮立刻接道。
再下去众女孩纷纷接了,唯恐对不上来或对得不好被笑,轮到明瑜,随口接了一句,并无出彩之处。对到两轮之时,通判府的苏晴南接错了韵,被众女孩拉着纷纷灌酒,笑声一片。对完了句,又用水仙命题作诗。作好匿名了拿去叫谢家西席评判。到最后结果,裴文莹第一,都监府的冷幼筠第二,明瑜才第三。
从前逢了这般的诗会,明瑜从来都力压群芳夺魁,今日竟被压了下去。冷幼筠颇有些自得,谢铭柔惊讶,众人都看向了她。明瑜倒是神色自若,不过笑了下而已。
众小姐又玩笑片刻,终于散了去。
“阿姐,我们家的那几个狮子,明明是银坨,你方才为何硬要说是石头?”
回去路上,明珮想起方才明瑜不但阻拦自己,竟还睁眼说白话,把个明明可以在京中小姐面前夸耀的机会都给错过了,心中极是不解,忍了几次,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明瑜看她一眼,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自己经历过那一场可怕的梦魇,她又怎会知道,这原本寄望着能让阮家福泽绵延后代的八块祖宗银坨,到了最后会换来一面满是讽刺意味的“忠君体国”牌匾?然后就在这面高高悬挂的牌匾之下,阮家百年大厦一朝轰然坍塌。
她十一岁这年的四月,正德皇帝第一次到荣荫堂,入住意园。父亲深以为荣,耗费巨资接驾,富豪之名,远达京畿。
父亲天生豪爽,仗义疏财,所以交游满天下,却也自小就习惯了巨奢,又被身边的人众星捧月了几十年,连正德皇帝也对他屡屡嘉奖。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父亲才从未对皇家有过任何戒备,甚至天真地像个孩子。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前世的父亲,只是缺少一个人,能够提醒他皇家莫测,翻脸无情。现在她要当那个提醒父亲的人。她要让他意识到怀璧其罪,象齿焚身。
她或许可以阻拦祖母的寿筵,让母亲不为父亲纳妾,甚至还救了外祖。但她明白,荣荫堂是一艘巨船,她最多只是个夜间的瞭望人。仅凭她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改变这巨船的航向。唯有让父亲这个掌舵的船长与自己站在一起,这艘巨船才能避免撞礁的厄运。
明瑜回了漪绿楼,插了门闩,命人不许打扰自己,从格屉里取出绘了一半的图页,继续用工笔细描起来。
这事情从年前就开始做了。只是一直很忙,所以进度迟缓。今天谢静竹的一番话,仿佛在她心中倾倒了盏燃着的油灯,那一瞬间,竟叫她有撕心裂肺般的焦躁,当时就恨不得撇下众人立刻回来继续这事情。
她一笔笔地绘着,全神贯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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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漪绿楼中,轩窗寂寂,锦帐低垂。夜已深,银烛高照,明瑜仍在灯下伏案未歇。
同一时刻,江氏房里,阮洪天刚从外归来,见江氏扶着腰身要从榻上起来,急忙紧走几步过去,按住了她,叫靠着便是。
“躺了大半日,正好起来松泛下,”江氏朝丈夫一笑,起来趿了软鞋,站到他面前替他更衣。
“听说你今日也去了南门府上?恰阿瑜也过去了,只早早便回来了。”
江氏解开领扣,脱去丈夫外面罩着的毛氅,递给边上的谷香,随口道,抬头见他眉宇间隐隐似有兴奋之意,便又笑问了一句:“天上掉了金元宝不成?这般高兴做什么?”
阮洪天回头看了眼谷香,叫下去便是。谷香忙带了小丫头退下去关了门。阮洪天这才突然一把抱起江氏,哈哈笑着往床榻上去,将她轻轻放了上去,低头在她额上重重亲了下,这才笑道:“夫人,天上掉元宝有什么可高兴的?今日晓得了一事,这才叫真的喜事。”说完便凑到江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江氏猛地睁大了眼睛,失声道:“什么?皇上驾游江南,要入住我家的意园?”
“皇上登基至今整三十载,出了正月便要携诸多皇子一道赴泰山封禅。江南总督荣贡上折,说风调雨顺民生安乐,伏请皇上驾游江南,以昭皇恩。谢大人说昨日刚得总督府的公文,道皇上的江南之行已是定了下来,咱们这江州乃是重中之重。今日请我过去,商议的便是皇上过来时的驻跸之事。道想来想去,就只咱家的意园最是适合。”
阮洪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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