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盹的功夫,车子忽然飙了起来,横冲直撞地超了三辆车,宋靖慌道:“怎么回事?”
严廷晔道:“是澄澄啊,我看到他了。”
“不可能,他在学校呢。不是住宿去了吗?”
“是澄澄,我没看错。”
汽车在车水马龙的立交桥上来了个大转弯,后面的车子全急刹车,纷纷鸣叫。而严廷晔那辆车什么都不管,在纵横交错的交叉路上左突右转,如炮弹一样发射了出去。警车在后面嘶鸣,彼此生死时速追逐飞奔,宋靖心都要吓跳出来,一个劲地嚷:“严廷晔,你冷静!鸣鸣现在在学校!学校!”
严廷晔道:“不,我看到他了!我得救他!”
他追逐着一抹蓝色影子飞驰而去,那天他和祝琴吵架,是他送的孩子。早上天阴沉沉的,他怕下雨,给他套了一件蓝色小雨衣。严鸣奶声奶气地不要,他因为赶着去上班还凶了他几句。在家一向是慈父严母,严鸣和他比较亲近,一被凶就哭闹起来。严廷晔只好又哄,许诺有空就带他去游乐场玩,还塞了一把糖在他的猫头鹰小包里。严鸣又笑了。后来他找孩子的时候,信息登记的便是:五岁男孩,蓝色雨衣,猫头鹰小。
这么多年,在街上只要遇到蓝色的衣物,不论是雨衣、帽子、甚至雨鞋,他都要找找看。宋靖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看到哪个孩子穿了雨衣就非得上去一番翻天覆地的寻找,这种时候多了,到后来训练的他也开始留意这种蓝色。可是孩子已经找回来了,他又发什么疯!
警车追了他们大半截路,他又喊又叫又和他争执,也没能从严廷晔手里夺下方向盘。严廷晔双目赤红,完全失控。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得救他!汽车从桥上飞驰而下,横冲直撞冲进夜市,严廷晔从车上跳下来,追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惶急而去。他跌跌撞撞,没走几步路被警察一拥而上,扑倒在地。他仍然挣扎着起来要追,交警对着他膝弯狠狠一脚,他痛呼出声:“鸣鸣——”
那个蓝色的身影一跳一跳地走远了,他满脸眼泪,嘶声大吼:“你们抓我干什么,抓人贩子啊!你们抓人贩子去啊!”
眼见着两边就要动起手来,宋靖慌忙上来:“对不起,对不起,一场误会。我兄弟有点精神障碍,对不起对不起!”
交警呸了一口:“就算是精神病也得受处罚,妨碍交通,还敢袭警,给我带回去!”
两个人在公安局里呆了一晚,严廷晔被拷在椅子上,看起来已经冷静下来了。只是心里颓然一片,轰隆隆的,又失去了一个希望。
白炽灯下,有心理医生问他:“最近睡得好吗?”
“睡不好,想睡,但是睡不着。”
“吃药了吗?”
“好像吃了吧,也好像没吃。”
“为什么不吃?”
“澄澄看见不好。”
“还是感觉心里很压抑吗?还是会梦到关在房间里吗?”
“我好了。”
他忽然抬头盯着医生:“只要他回来,我就好了。”
“你最近有没有性生活?”
他很长时间没说话。
医生温柔地道:“我建议你找个长期稳定的床伴,最好性格温柔一点。”
心理医生和律师带着他们出来,严廷晔被炙热的阳光一照,恍然醒悟,已经要六月份了。
很快高考来临,高考那三天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方澄没回家,独自上了战场。出来的时候身上的汗淌了三回。接着是拍毕业照,散伙饭,填志愿。兵荒马乱的少年时代,就这么仓促地结束了。周莉莉来和他合拍了一张,说他选女朋友的眼光不错。杨珣只远远驻足了一会,就走了。程思艾压根没理他。他在这所高中所有的交集,就这些了。
六月底高考成绩出来,他过了二本线,单蕊考入理想的一本,她所梦寐以求的大学。方澄发呆地拿着志愿表,单蕊抢过他的表格,果断地填上了同城市的一所大学。不管怎样,他们都要在一起。
高考也不过是人生的一个小小的阶段。往后,他们还会拥有灿烂而美好的人生。
两人喜滋滋地望着彼此,这段期间的磨难,不仅没让两人生分,反而感情越发好了。方澄每天赖在单蕊家里,两个人玩游戏、约会、看电影,很是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直到,钱的问题,再次进入他们的视野。
徐惠芳是没有钱供养一个女孩的学费的,加上生活费,林林总总要万把块。她只好让单蕊再次到那边去借。方澄陪着单蕊走了一趟,两人在楼下按了半天门铃,都没有人应。打对方的电话,也一直不接。到最后方澄嚷嚷地整栋楼都骚动了,那机器里才闯出一个女声:“按什么按?要死啦!你爸不在家!”
“那你要他听电话!”
“你再按门铃,我告你私闯民宅你信不信?”
电话咔擦一声断了,单蕊心灰意冷,哽咽道:“他在躲我。”
“算了,走吧。”
方澄拉着她走,单蕊忽然哭了起来,执拗地拉着门把手:“我不要我不要!严鸣,他真的不要我了吗?严鸣!我到底是不是他生的,他为什么这么狠心!”
单蕊哭得很伤心,她萎靡地蹲在地上,死活不起来。方澄冷冷道:“亲生的又怎么样?亲生的也照样无情。”
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父母对孩子的爱同样如此。大人对小孩并非天生有感情,大人也可能是孩子,大人也可能有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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