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五十八分,苏景看向大门一共一十五次,每次三到五分钟不等。忍不住说:"苏姐啊,这世上有个移动设备叫手机,你要是真想人家就打个电话,死不了人的。"
苏景气红了脸:"呸!我想谁了我?我思考人生行不行?"想了想又说:"路子西,咱们的木门多久没擦过了?你看看上面那层老灰多有碍观瞻!赶紧拿抹布擦去!"
路子西被指挥着干活,水生于心不忍的拿了抹布跟他一块儿擦。茶花在一旁翘着二郎腿说:"对了,早上宋乔来电话说今天不过来了,再多请一天的假。我忙着算账,给忘了。"
苏景看着茶花咬牙切齿,这小丫头片子绝对是故意的。
"她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苏景问到。
"打了,没通。"茶花答道。
"不可能起!我手机明明…"苏景拿出手机来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机了。这手机最近老有自动关机的毛病,不知道是因为岁数大了还是电池不行了。
于是,她错过了宋乔的电话。
苏景把头埋进臂弯里深深的叹了口气,想着过两天就去换个手机,换最贵最好的那种!
结束营业,苏景呆在店里没走。水生被路子西拉去喝酒了,茶花被郭茗琳载着去吃宵夜了,剩下她一个人形单影只对着水杯发呆。人长年生活在寂寞当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有人在你内心里搅起一波涟漪。这也不算太糟心,糟心的是你因为早年的创伤使得现在的自己不敢跟着感觉走,怕一脚踩到沟里拔不出来。这还不算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你还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喜欢人家。所以,苏景闷骚的内心有些内伤,只不过是宋乔多请了一天的假,只不过是七八日没见到她,只不过是没接到那通电话,可她居然有些抑郁,抑郁的坐在这里跟水杯相面。
苏景正在反思的时候有人敲了敲她的头,抬头看到突然出现的令自己这么忧郁的罪魁祸首正朝着自己笑,苏景有点反应迟钝的茫然:"你怎么来了?"
宋乔温柔的一笑,说:"抱歉,回来晚了。"
苏景收起自己错愕的情绪,摸了摸鼻子:"没事儿,你有事嘛。我能体谅。"
"苏景。"宋乔叫她,声音轻的好像要被夜里的风给吹散了。
"什么?"苏景没听清。
"没事。"宋乔爽朗的笑着,说:"你饿不饿?"
苏景发现自己跟宋乔之间好像除了吃就是吃。不过,民以食为天,除了吃东西,她也的确是想不出来能跟宋乔干些什么,总不能大晚上的压马路看月色再吟两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吧?
何况,宋乔找的地方东西总是很好吃。
平民百姓的夜生活不过就是几串烤肉,一扎啤酒,闲话家常。把生活里的酸甜苦辣就着烟熏火燎,趁着夜色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右边桌的一个姑娘同桌的姐妹哭诉负心人招蜂惹蝶,被捉奸在床第七次,想死的心都有了。姐妹们劝她说这种男人趁早分手拉倒,结果姑娘脸一垮说自己还放不下。这样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好像这人不出轨不偷情都活不下去了一样。苏景忍不住赞叹:"都七次了还能忍得下去,你说这姑娘的内心是不是钢筋混凝土建造的啊?真结实。"
宋乔一口啤酒差点呛着,想起苏景手腕上的刀疤问道:"要是你碰到这种事儿怎么办?"
"凉拌呗。"苏景把脆骨咬的咯吱响,道:"一次我都忍受不了,别说七次了。不想跟我好了趁早说,大家一拍两散你爱跟什么人做爱做的事儿都跟我没关系。要不然就别让我知道,我的心眼儿小,被这种事堵住了能记恨个十年八年的都忘不了。"
估计苏景的声音有点大,隔壁桌的姑娘朝着她狠狠的瞪了一眼。
苏景特想跟她说,你那点事儿算什么?里外是你自己看不开就是了。当年你姐姐我被自己的朋友劈腿,还弄得被家里赶出来,最后还被人摆了一道连工作都没了。那个时候才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宋乔换了话题,问苏景:"你都不好奇我请假是干什么去了?"
苏景十分想问,可是一直没敢问。她怕是因为感情上的事情,她没有钢筋混凝土的内心来跟宋乔探讨情感问题。
苏景呷了口啤酒,违心地说:"当老板的总要给下属留点隐私权嘛。"
宋乔看着她淡淡的开口:"我爸过世了,我去美国那边办理遗产的手续。"
苏景觉得宋乔的语气说的好像是隔壁家小谁家的老谁过世了一样,云淡风轻都不足以来形容。想说人难过到极致的时候往往看不出她难过来,实际上都憋在心里。苏景怕她憋出毛病来,把手覆在宋乔握着酒杯的手说:"难过就哭出来,别憋着。"
宋乔笑了,说:"我不难过。"
苏景觉得她这是难过的很了,还能笑的出来。手上更用力的握了握,说:"你真别在我面前强颜欢笑,我内心很脆弱,你这样我都想哭了。"
宋乔说:"我很久没见过他了。这次去我看着他的遗像都觉得有点陌生,更别说难过了。他跟我妈两个人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出去打拼,本来是为了生活过的更好一些,可当他们真的有了自己的事业了,反而过不到一起去了。你说是不是很讽刺?他们现在都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家庭,弄得我跟个外人一样。你说,一个外人过世了,你会不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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