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安安静静放着一张画,画上是一只琵琶。
向晚站在门口,往里探了探脑袋,只说了句:“是金三佰的琵琶。”
折兰勾玉点头,确实是金三佰的。南湖酒楼那次遇见,她便抱着这样一只琵琶,琶身花纹精致,琶头轸子处垂着一颗圆珠,并不寻常。
“师父在调查三佰?”向晚依旧站在门口,不进也不退。
金三佰的身份转变确实有些诡异。但她觉得金三佰不是坏人。或许折兰勾玉身为玉陵城的城主,考虑的立场不一样。
折兰勾玉身子倚上椅背,挑眉看着向晚,不置可否。
“她与海客有关?海客们为什么要找她?”
折兰勾玉起身,走至向晚跟前,忽地将她抱进书房,放至一旁椅子上,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原来今年新年,小晚研究了这一些。”
向晚仰起脸看折兰勾玉,半月明眸又黑又亮,带着丝狡黠:“那天凑巧看到管家手中的画,问了才知道这些的。”
“那你如何看此事?”折兰勾玉微微移开视线,告诉自己不能沉沦在这一双眼睛中。
“她是我朋友。”向晚起身,娇俏俏道,“你是我师父。”
她没有去问金三佰,从老管家口中也问不出更多内幕。她只知海客们借商贸之名,实则是为了寻人。寻人的依据便是这把琵琶,她也是因为识得这是金三佰的琵琶,这才知道原来折兰勾玉一早就开始调查金三佰了。
只是调查的结果如何,她并不知道,暂时也不想知道。
很快又到杏花时节,向晚心里不免有些蠢蠢欲动。
如今折兰勾玉在府上,她是断不可能再去玉娇楼看杏花了。想起去年去了趟玉娇楼,这位才冠天下的玉陵君折兰公子破天荒发飙,向晚忽然有些想笑。
没想到他对这个挺介意。
“师父……”向晚的声音难得有些怯怯。
“是小晚啊。”折兰勾玉最近好像习惯了这个回答。每回向晚叫“师父”,他必以这句作答,一字不差。
“我想去看杏花。”向晚眨着眼睛,想着接下来折兰勾玉会有的表情,嘴角不由浅浅勾起。
折兰勾玉起身,欣长俊逸,如兰清雅,手中折扇一开,道一字:“好!”
白色的扇面上,赫然是那幅红杏出墙图!
向晚本想惊人,却被人小惊了下。折兰勾玉竟然同意她去玉娇楼!
“师……师父……”向晚第一次结巴,神色也有些不平静。
说起来她在折兰府一年多,除了那次顶撞三叔公将他气晕挨了顿打,就属青楼事件最为严重。没想到事别一年,折兰勾玉竟然要与她一道去青楼看杏花了?
“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折兰勾玉手中的折扇一摇一摇。只有在向晚跟前,这把折扇才有这待遇,否则扇面永远不开。
“真的去玉娇楼?”向晚打量了身上的衣裳一眼,还是不敢置信。
“玉娇楼?”折兰勾玉挑眉,手中折扇一合,点了点向晚的脑袋,笑道,“这个地方,以后小晚就不要再想了。”
向晚高高挑挑,这两年长得飞快,看起来倒有十一二岁模样。被折兰勾玉的折扇一点,她不由伸手摸了摸头,暂时不明白折兰勾玉的意思。
他说和她一起去看杏花,又说别再想玉娇楼了,这是作何解释?
如今向晚十岁,折兰勾玉十七,自是不可能再同乘一骑。两人坐着马车,直往城北。
城北有玉陵城唯一的一座山——启明山。风景秀丽,山上有座寺庙名曰灵隐,传闻不仅寺里的菩萨灵验,住持的修为也很高。
不过折兰勾玉与向晚此行的目的并非灵隐寺,而是启明山人迹稀少的北半坡。
向晚还是老样子,只一路跟着,并不问话。玉陵君折兰公子彻底折服了,只得先开口:“小晚在想什么?”
“你种了杏花?”此行的唯一解释。
折兰勾玉心里不免有些苦笑。向晚有时候,真的和他小时候很像。人太过聪明,便会失去很多乐趣。比如向晚若像一般孩子一样,没有这样冷静的分析能力的话,呆会儿应该会惊喜万分吧。而现在,哪怕等下会很开心,但那种惊喜肯定是没有了。
启明山北半坡,马车停下,除了向晚一行,几乎没有旁人。
两人下车,顺着山路蜿蜒而上,侍卫则留在下面。
向晚久未爬山,没过多久,不由有些气喘,再过片刻,额头便细细沁出汗来,愈发衬得皮肤白皙清透。
“爬不动了?”折兰勾玉停步,站在前头,地势与身高的优势,让他此刻高高在上。
向晚也停步,抬头仰脸,摇头。他背对着光,玉白长袍随风轻摆,如墨长发披在身后,末梢扎着发带,却有几缕散落,随风飘舞。此刻,他看着她笑,漂亮的眼眸眯成弯弯一道弧,声音温润,如仙如谪,与玉帝一般无二的脸庞,却不是玉帝这般威严不可亲近,而是温暖是亲切。
向晚心里不由就有些感动。是她的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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