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那是场百年难遇的大雪,几乎覆盖了半个中国。我自己向来是喜欢雪的,被白雪蕴盖的北京自有一派静谧庄严之气,凛然不可犯的同时又有欢迎万邦来朝的姿仪。但大雪对温润的南国却是灾难。
当时小t正在长沙上高一,雪灾来袭,全城停课。电网瘫痪,照明中断,手机也冲不了电。那俨然是一座孤城,但她却过得很开心。
“我那时没事的时候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楼下、看别人在雪地上摔跤。当时雪积得特别厚,那些人走着走着就摔个跟头,没事,爬起来继续走。我就在旁边看着他们笑得乐不可支,也真是挺缺德的。”小t讲话很朴实直白,就像她的人一样。其实有时她的话未免稍显粗俗,但话糙理不糙,很是切中要害,黄小姐和我都觉得很有趣味。
不过平心而论,小t当时是没那么多闲暇来看人家倒霉的,她正忙着向自己第一个女朋友献殷勤,恨不得天天往人家家里钻。但终究是风水轮流转,这钻着钻着、倒霉事也转到了她头上。
那天晚上不算太夜的时候,她从初恋家回来,心情雀跃得很。谁成想她拿着钥匙打开门,竟劈头就挨了个大耳刮子,整个人都蒙圈儿了。“嬲你妈妈,我还以为进贼了呢。”
屋里停电,灯是点不着的,她借着月光仔细一看,面前站着的竟是自家高堂。母亲哭得泪流满面,父亲也是脸色铁灰。
“我心里想着这是怎么了呢,我也没跟他们出柜啊!”她的语调着实委屈,笑得我们停不下来。
后来她一问询,才知道父母因担心她在长沙的生活,驾车前来探望,谁知大雪封山、道路结冰,他们的车在冰面上打了滑,只差那么几寸就要撞上前面的大卡车,幸而父亲刹车踩得够狠才捡了条命。哪知二老惊魂未定地来到自家女儿的寓所却寻不着人,手机也没有电。
小t想着自己在外面fēng_liú快活的时候父母正经历了九死一生、又急得百爪挠心,也觉着脊背发凉,再加上脸上那耳光热辣辣地一烧,也“哇”地哭了出来。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就在家里抱头痛哭,现在想想也真是好笑。”
我和黄小姐默默喝了一杯,心里觉得这竟有股子《倾城之恋》的味道,虽然这故事里是没有白流苏也没有范柳原的。
“我爸妈也确实挺不容易。他们都是很普通的小县城家庭出身,没啥特别。以前家里没钱,他们也从没亏了我。后来他们做小生意赚了点银子,就二话不说供我出来读书。像我这种没什么文化的人,就算在澳洲从本科读到硕士也是没什么用的,其实就是出来见见世面。”她狠狠抽了口万宝路,“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面瘫的时候,他们每天开车带我去针灸,连扎了二十几天。那时候我妈特别认真地跟我说‘我不指望你能成为什么样的人,但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天下父母心,大抵皆是如此。
小t属于挺是命途多舛的那种人,她看上去体魄结实、筋骨强健,没人会想着为她的健康操心。怎知年纪轻轻就面瘫过一次,治好了,隔了几年又瘫了另半边脸,有惊无险,又治好了。只是落下了偶尔会下意识抽抽嘴角、转转眼珠的毛病。
“谁知道我高三的时候又被个庸医误诊出了白血病。”她现下说得轻松。“其实我现在觉得人生就是图个开心,自己又抽烟又喝酒的,活个五六十岁也够本了。不过我当时真是不想死啊,我还太年轻,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我欣赏她这种态度,也了解她当其时那种对于未知的茫然与痛苦,所幸,时移事迁,一切安然。
小t这个人,很有些意思。作为一个学了五年商可到现在连账单也算不过来的数学白痴,她有着质朴而本能的商业直觉。
第一次想做生意是在她初三的时候,她盘算着在自家县城里代理顺丰和中通快递。当时网购的行情没有如今这般兴旺发达,快递业也只是刚刚起步。作个加盟代理商成本不高,风险有限,又可以垄断市场,“何乐而不为呢?”只可惜虽然老父鼎力支持,掌管财政大权的母上还是把她赶回了中考的书桌前。“现在我们县里顺丰的代理商都已经自己起了两层楼、开着三辆车了。”
第二次的创业计划也同样被扼杀在了摇篮中。那是在两年后,她去了趟深圳,无意中被黄记煌的概念吸引了。“这东西调料味重,毫无技术含量,成本不高,但在当时的潮流里是很火爆的。我们县城毕竟地方小,比较落后,如果能把这么个新鲜玩意带进来,一定能狠狠赚几年钱。”这话说得也不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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