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毅突然觉得是自己想岔了,水晶的出发点是对的,先不说豹哥这一伙人是怎样的人渣,事实上很多受到不法侵害的女子从收到侵害的那一刻开始,不幸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那巨大伤害,远远不止于受害的当时。
很多女子事后愿意忍气吞声,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这还算是好的,要是想讨回公道,那简直是对自己的二次、三次伤害。首先是家人的异色,同事朋友异样的眼光和背地里、朋友圈里的“传颂”。
争取的过程也堪称艰辛,要自己出力来证实对方的犯罪行为,首先是证据,你要拿出对方的液体,就是有吧,你身上没有几处伤痕,施暴方就会辩称两人是通jian而不是强jian,又是一通漫长的扯皮,等到最后尘埃落定时候至少也是半年后了。
这期间是对自己心理、体力的巨大折磨,有多少人没能坚持下去,真正撑到最后的也只是为了一个心安。
顾城毅在被抓起来的时候,也想过杀死这些人,但是这止步于想一想而已,然而当水晶真的轻而易举的做到了时,他又不免圣母新泛滥起来。
“其实我一早想说的是,”顾城毅眼神怪异地看着水晶,“尸体处理干净了吗?”
“当然,我可是专业的。他们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你要不要去现场看看?”水晶挪揄地看向顾城毅。
“别别别,打死我也不会回去了。这次我真是犯贱,真的。”顾城毅啐了一口,“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不幸的人,我竟然去同情他们几个人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水晶双手环抱,偏过头,看向天空:“这很正常啊,你的一生受到的就是这样的教育,身处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每天被同一种价值观清洗,这么多年下来了,你的思想都是按照制定好的轨道走的,偶尔有不一样的想法,就会立刻被自己划归到离经叛道的范畴里,然后消灭掉。譬如毫无原则地同情弱者,譬如毫无底限地偏向强者。”
顾城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是职业杀手吗?你的世界观又是怎么样的?”
水晶闻言神色睥睨,露出若有若无的傲气,她背对着顾城毅,铿锵有力地说:“站在你面前的正是血海降生克莉丝汀,湮灭枪行者,月位面女王,阿历克斯、索提和圣天使族未来之王,无尽月海深渊的主宰者,蓝色星的碎镣者。”
顾城毅困惑地说:“我怎么觉着你这是在抄龙母的头衔。”其实顾城毅也没指望能在水晶这里得到准确的答案,就算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好奇心真的会害死猫的。
水晶翻了翻白眼:“又没让你全记住,你随便听听就好啦!”
“我觉得你做事儿激进了一点,但是不排除你可能是个好人。”顾城毅深深地看了水晶一眼。
水晶用手拍了拍他的面颊:“小哥你今年才读高三啊,要不要总是学大人说话。我是好人?我自己正面不知道。不过话说回来,万一你让我不爽了,我就直接撕了你,所以你小子拍我马屁我也是很好理解的。”水晶一幅了然于胸的样子。
顾城毅紧接着说:“但是你的行为挺野蛮的。”
水晶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城毅:“哎呦,可以啊小子。我跟你讲,文明,对吧,就是看起来像你这样的,它是一种力量,但是野蛮,nou,就是我这种的,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顾城毅非常想知道水晶的思维,和她大脑里的东西,那里仿佛有他一直缺失的东西,他想慢慢掌握。顾城毅道:“能说说么?”
“在你们泛亚中华区的历史上,有多少国家和王朝是被北方民族给彻底毁灭的?五胡乱华?宋?明?真实的历史远远不止这些。问题是在他们眼里,你们一直都是文明人啊,他们都是夷狄。可是被灭国的有多少?你觉得你们是输在冶金技术不如对方?是人口少于对方?还是纺织技术落后?是工商业不如他们发达还是农作物产量跟不上?是城墙不够高还是护城河不够深?”
一时间顾城毅答不上来。
“文明有文明的意义,但是野蛮却可以摧毁文明。一个人可以讲道理,但是不可以不分场合不讲原则地和别人讲道理。像昨晚四个人,他们能听得进你的说的话?当你只会讲道理而不会挥拳头,就很容易失去自己的尊严,和进一步争取的资格。”水晶翻翻眼皮说。
“外播文德,远人来服。”顾城毅说。
只听见水晶呵呵一笑,讥诮地说:“我说了,你们讲道理,重规则,但是你们的道理不一定在别人那里适用。你们把自个儿屋子圈起来,扎好篱笆,筑起围墙,在自个儿院子里怎么玩都没关系,但是出去了别人可不认你这个理儿。要都跟你们晚清似得,为了洋使不下跪那事儿磕巴那么久,那才叫笑掉大牙。
再举个例子吧,就说北宋被金兵摁着打。好吧你们讲信修睦,当官的仁义礼智信虽然做不到但是样样都懂,君子六艺会一大半,你说你们国家的人讲文明?懂得更多?可是金兵爷爷要你开城门,不开?破城之后就是屠城,什么七日十日不封刀,杀你个人头滚滚。
结果接下来就方便多了,你们文明人都老实了,认清现实了,有多少地方都是敞开了大门让金兵进城的?也不见多少忠义刚烈的人啊,能被拎出来作为宣传的是少数中的少少数。你们的文德,怎么在屠刀面前这么不顶用呢?一觉得一把马刀,得砍死多少读书人才会卷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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