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日本大学艺术学部的入学考试如期到来。我最终放弃了油画,转而报考了雕塑。因为该专业的应试内容都是关于素描技能的考核,我想这对我来说,或许会更有把握些。
星期三,我请了一天的假,因为前一晚睡得比较早,清晨醒来时倍感精力充沛。我穿上事先挑选出的一身轻松且得体的衣装,带上两个饭团和一罐咖啡。走出报店时,看见辉正在路旁专注地擦洗他那辆平时很少开的老爷车。
“今天出门吗?”我问辉。
“不出门。”辉说。
“那怎么突然洗上车子了。”我问。
“哦,为了让它更漂亮。”辉说。
“你去哪?”他问。
“今天我有入学考试。”
“是吗,那可要加油啊。”
平时不学无术的辉此时也像尊长般表情严肃地勉励我,不过一大早就得到别人的鼓舞,心情为之大好起来。
“会加油的。”我自信满满地回应道。
从武藏村山市到练马区,途中需在所沢站换乘一次电车。虽然是市和区的差别,但由于两者同属东京都内相邻近的行政区,所以距离不是很远。用了大约四十分钟的车程,我到达位于练马区的江古田车站,走出车站西口,眼前出现一条窄小的商店街。我展开地图确认了一下方位,地图上显示顺着这条商店街向北五百米,途经一个道路交叉口,再往前便是日大艺术学部的校区。沿路上看见三三两两穿着便的往届考生与我走在同一方向,还有不少穿着高中校服的应届考生,他们青涩的面孔与在社会上滚打过两、三年的往届考生形成强大反差。
校门口一名穿着深蓝色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写有黑色字体“平成14年日本大学艺术学部入学考试场”的白色看板前,招呼着前来应试的考生。我在校园前庭的告示板上看到了美术学科雕塑专业的考场番号,按照示意图提示便很快找到了所在考场。我提前十五分钟来到考场门前,考场教室的门紧闭,两个穿校服的女生安静地站在教室对面的窗户旁。隔壁教室的门前,两个教员摸样的男人正小声交谈着什么。
临考十分钟前,一个貌似体育老师装扮的高个子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跟着几个身着校服的高中生。高个男人打开走廊一侧所有教室的门,然后招呼考生,示意他们可以进入考场了。
我按照考号走进考场,只见场内设置了五个画架,架子上备有画板和画纸,五个画架呈环形排开,中间的静物台上赫然放着一个铁匠打铁用的铁砧子,难道让我们画这个铁砧不成,这倒让我很是意外。按照考试安排,上午九点钟进行的是三个小时的静物素描,下午一点开始的是两个小时的动态素描。随后是专对外国留学生的日语笔试,笔试之后还有本专业老师的面试。我按照画纸右下角张贴的考生姓名和准考证号找到自己的座位,这时其他四名穿着便装的考生也都陆续走进考场,从他们未穿校服这点可以推断,他们是来自社会上的往届考生,显然,学校是把留学生和往届考生归为一组进行考试。
不多久,高个子男人过来确认了我所在考场五人的照片和考号,然后对考试时间和内容进行了说明,考试随即开始。
教室里变得异常安静,能听到的只是铅笔摩擦画纸的嚓嚓声和偶尔几声窗外鸟儿的鸣叫。虽然好久没画素描,但也不至于手生,我把注意力集中在画面上,很快就画出大的结构关系,看了看表还有近两个小时,剩余的时间用来深入局部和调整形体关系已经足够用了。
十一点整,考试结束,我上交了试卷,随着众考生涌出教学楼。
下午开考时间是一点钟,我无心外出午餐,随便在旁边的超市买了两个三明治和一瓶水,因为没处可去,便在校园的长亭捡了个地方坐下。我很快吃完三明治,接着看了会儿日语语法,又暗记了二十几个单词。为了调整状态,我在校园里闲逛了一阵,漫长的两小时才熬了过去。
下午的静物台被分成了三组,上面摆着装有金鱼的圆形玻璃缸。我这才明白所谓动态素描是画水中游动的金鱼,这倒是比上午的考试有趣得多。我的座位前被单独放着一个鱼缸,另外四个考生分别两人共用一个,正当我为可以独占一个鱼缸而感到庆幸和不解时,那个高个子男人走了过来。
“你上午的素描画得不错,所以决定让你单独使用一组静物,接下来的考试可要好好发挥啊。”高个子不苟言笑地说道。
我闻言点了点头,没想到上午的试卷得到了老师们的关注,心里不禁一阵暗喜。
高个子的话等同于给我打了强心剂,一股强大的自信瞬间扩散开来。我足足花了四十分钟用来观察鱼儿的形态和活动,直到拟定了一个比较生动的姿态后才开始作画,结果自然发挥得不错。
两个小时的动态素描之后是一个半小时的日语考试,偌大的教室里只有我和一名带着眼睛的女监考老师,没想到报考美术学科的留学生今年就我一个人。考试内容不算太过离谱,相当于三、四级日语的难度,也正在我所及能力范围内,提前二十分钟交了试卷,我开始准备接下来的面试。
教研室里,两个看似五十几岁的教授并排端坐在桌前,头发花白的那个气质庄重,不苟言笑,比较骨感硬朗的那个举止偏偏,言语风趣。两人的气场都很强,这在我走进屋子的瞬间便强烈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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