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钟,又一个客人来访,来人正是多年不见的安在平。
几天前,我通过佳鹤子找到安在平,他换了手机号,仍然住在横滨。这次找他只是想做最后的道别,同时让他看看我的毕业展。当他出现在展厅时,展览已经快临近尾声了。安在平两手插在灰色的呢料大衣里,白色的衬衫领口外翻着,没有扎领带,他的体形较之从前瘦了许多,眼镜也由从前的银丝边变成了黑框。我们的见面每次都是礼貌的握手,可能是为了表示来晚的歉意,安在平用力握着我的手,因为这阵馆内的人没有那么多了,我们的谈话声在空灵的展厅里显得很突兀。
“这件是我的作品,看看如何?”我很想知道安在平的回答。
安在平仔细地凝视着眼前的两个人物雕塑,迟迟没有回应。
突然他转过身说道:“不错。左凡,你有进步了。”
“哦,何以见得?”我问。
“比起你本科时的作品,有了一定的深度,因为我相信一件好的作品是会说话的,我通过它们能感受到你想表达的东西,而且感受得很真切。”
“那你说说我想表达什么?”我兴奋地问道。
“这个嘛。”他想了一下。
“应该是人与人的一种关系,一种生活处事的状态吧。”
“不愧是安大哥,这的确是我想表达的。”
“因为你把你想要表达的东西很真诚的呈现出来了,我想对它感兴趣的观众都会或多或少地感受得到。”
“在你之前有两个人来看时,就没感受到。她们是我打工地方的客人。”我说。
“哦?他们是怎样的客人?”安平问。
“两个老太太。”我噗呲笑出了声。
“那两个老太太一定认为你的作品很糟糕,简直难以接受。”安在平强忍着笑,大声说道。
“的确,一个人觉得好,并不代表十个人都会觉得不错。”
“因为每件作品都有它的受众性。但十个人里得到六成人的认同,就算很好的啦。”他解释道。
我们在前往出口的路上,又随意看了些作品。
“真抱歉今天来晚了,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走马观花。”
“你能来我很高兴,大体看看也不错啊。”
走出美术馆时,外面已华灯初上,湿漉漉的地面泛着车光,看来刚刚下过雨。我问安在平还有工作要做吗,他自我解嘲道今晚会有很多自由时间。我们顺着六本木七丁目大道走了很长时间,最后穿过一条步行街,在六本木大楼附近找到一家小酒馆。酒馆坐落在一条小巷里,比起繁华喧闹的步行街,这里显得格外僻静。这次会面让我感到安在平更像日本人了,他的确瘦了很多,身形棱角分明,显出了宽宽的肩膀,下巴上清晰可见的胡茬使他的脸看起来更加骨感,整个人少了些以往的玉树临风,多了些硬朗和沧桑。而让我没想到的是此时的安在平已经是一个孤家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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