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香儿才十七岁,就被指给了童太监,既做了太监的对食,就不能在许人了,这是主子的口谕,她心里其实是不愿意的,可是做奴才的在主子面前再得脸也就是一件物件。主子给你一个归处,你说不得二话。
香儿只能认命。
太监每日上值之后,是可以出宫去的,好多在宫外也有府邸,有仆奴、丫鬟伺候,和一般的乡绅老爷也没什么不一样。
香儿就这样‘嫁’了人。
香儿嫁了人,就是从一个牢笼到了另一个牢笼,往常在宫里,还有小姐妹在一块说说话,做做活,同舟共济,就是有些口角都不算些什么,好歹日子有些活络。有时候想想出宫之后的日子,还觉得有盼头。可是童太监府里不成,香儿几乎是不能见男人的,太监是无根人,在宫里的时候互相扶持,宫女给他们个笑脸就能让他们满足,到了宫外就显露了许多本性,比如童太监,就是个心眼如针尖小的家伙。
童太监不爱叫香儿被男人看见,也许是自尊心作祟,也许是自卑心作祟。
其实最开始,童太监对香儿是很不错的,一个太监能得主子的赏,娶到了主子身边的大宫女,这可是比个富贵人家的娇小姐更是要好的姑娘,一个无根的男人还有什么可以求的呢?所以他对她很关怀,也很惦念,称得上一个好字。
平日里,香儿几乎是足不出户,唯有宫里头的童太监的干爹路过门口,能进来跟她说上个一两句。
就这样熬啊熬,一复一日,年复一年。
香儿想,这样的日子能把人熬坏咯,她料不到自己的人生将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那都是在认识孔睿之后。
孔睿是个道士。
香儿在宫内瞧见过萨满,宫内主要的祭奠还是用萨满。实则,大多数主子更信奉佛教,道教虽是本土宗教,但其实不是主流。
童太监却信奉道教,还偷偷的吃丹药,想要命gen子再生。他不知从哪里请来一个道士,三十几岁,甚是健壮,不仅让他驱邪,还让他在府邸里炼丹,交代仆人不准说出去一个字。
香儿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看到了孔睿。那一天天气真好啊!童太监领着孔睿到她面前来,让她见礼,她微微一抬头,就愣住了——这个道士身高八尺,肤色偏黑,一定程度上损毁了他俊美的容颜,但也因此显得很踏实。
见到女主人,孔睿道士友善的对她笑了笑。
这人有一双桃花眼,笑起来让人心跳,那一瞬间,香儿仿佛闻到了甜腻腻的香味,让她全身都躁动。幸而她是宫内调教出来的,没少为了些末的仪态挨姑姑的板子,凭它任何时候,绝不会失礼。
香儿敛了眉眼,避进屋里头去了。
童太监是要当差的,并不日日在府你。他下了令,孔睿不被限制,可以在府邸内任意的走动,香儿不免的就要常常见到他。两人渐渐的也能说一些话,居然也很聊得来。
夜里连亮光都没有了,孔睿就设法潜到她窗下,给她讲讲趣事,他走遍大江南北,有无数的话可以跟出了宫门就晓不得路的宫女说道。每一个故事都那样新奇,香儿就是最能听人说话,最能不冷场的倾听者,他们有说不完的话,任意的畅想未来。
孔睿说:“我爱见你笑一笑,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姑娘。”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性,非本意的嫁给了一个太监,没尝过情爱的滋味,要叫她做一个世俗观念里标准的女人样,除非她已经被彻底奴化了,否则心里多少有些火苗,这就有了离经叛道的可能。不过大多数女人遇不到这样一个人,于香儿这里,孔睿就这样从天而降的出现了。香儿这样受过寂寞的女子,做伺候人的活,十几二十岁的少年、青年太稚嫩,不能得到她男女情爱一般的喜欢,不能让她动心,也没法子包容她。
岁数更大的,四十几岁五十岁的,不强健,进入暮年,没有那样鲜活的闯劲,给不了彷徨的香儿一点安全感。
孔睿什么都恰恰好,还遇上了心里还存着火苗的香儿。
香儿想着,他们两个人的相遇仿佛是注定的一般,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在茫茫人海中打个照面都是多么的难,还要产生一点联系,这不是注定的是什么?
有一天夜里,打了好大的雷,天都被闪电给照亮了,又下了大雨,瓢泼大雨,凶猛得能将人冲走。
孔睿湿漉漉的钻进了香儿的被窝,香儿一脸沉静的抱住他,吹熄了灯。
香儿第二天醒来的被窝已经凉了,她将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好,唇边荡出一抹浅浅的笑,使得她整个人的亮堂起来,有一点十七八岁姑娘的样子了。很快的,这笑又收敛了。
香儿拜在地上,对着门口磕了三个响头。
她知道,昨天他们做的事情,是要下地狱的。
无量天尊!
若是要下地狱,且叫她一个人去下吧。
她想,多苦她都能受得住。
作者有话要说: 魔镜魔镜,是啥让温柔的我香成为了令人一言难尽的青莲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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