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苏暮遮醒来的时候,正在一旁打坐调息的杨老便瞬间睁开了双眼,急忙拉住要起身的苏暮遮,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了,暮遮,冲击成功了吗?“
苏暮遮看着老人还有些苍白的脸色有些感动,到最后杨老几乎是不计损伤地给他灌注着能量,看到老人还未恢复的脸庞便知道他的损伤到底有多大了。他不想让杨老过多的担心他,隐瞒识海中所发生的事情,毕竟所见之事太过玄奇,苏暮遮隐隐觉得杨老恐怕多半不了解,相处这么多年,对杨老也是颇为知根知底。
但是略微一感应,便怔住了,久久无法回神。只见识海空间中如汪洋的精神本源之海不断地翻涌着,强大的精神力让他觉得恍惚有种不真实感。他不记得他有开辟识海,难道是那个光影?那也不对啊,精神本源之海他还从未听说过能替人开辟的...
杨老愈发焦急,怕苏暮遮出现什么意外,大声呼唤着苏暮遮的名字。从一开始遇见苏暮遮的时候,他的神识便透不过苏暮遮的身体,好奇之下才顺手救了他,后来这少年一直呆在他的身边,他也早就熄了当初探查的那份心思。
听到杨老的呼唤,苏暮遮中断思绪,反正也对自己只好不坏,管他那么多干吗?对杨老赶忙回到:”杨老,我没事了,让您担心了。“说完,歉意一笑。
看见苏暮遮醒来,杨老才松了一口气,笑骂道:”臭小子,还跟我来这一套。”声音中带着如释重负的味道。
”既然你没事了,我也要养伤去了,先前的消耗实在太大了。“杨老也转身回到另一间石屋,站在老人身后的苏暮遮刚想张嘴,老人却忽然摆摆手,阻止苏暮遮要说的话,也不回头,只是在苏暮遮看不见的双眼中多了一丝落寞。
苏暮遮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想说的话。
夜半,一弯残月挂在天际,偶尔飘过几片乌云。苏暮遮的心情也如天空一样,时晴时阴。
苏暮遮坐在在石屋前的空地上,静静地看着星空,思绪早已经不知神游到哪去了。他明白他快要走了,杨老曾对他说过要想再变强,需要去外面的世界去走走。不然空有一身修为,却没一颗武者之心,不若没有。
这些年他从森林外的小镇里打听到很多消息,还有杨老闲聊时对他说起的那些故事,早已勾起他的那颗好奇心。他如此急迫想要破除锁天符的封锁,未尝没有这样的一部分原因。虽然他明白外面的世界更加精彩的同时也更加的危险,但他拥有一颗不服输的心,不摔得头破血流不会回头。
他又想起杨老白天的举止,轻轻一叹,自己要走,恐怕杨老也是舍不得的吧。其实杨老对于这一天也早有预感吧,不然也不会之前断断续续地塞给他这么多东西。他有时甚至觉得杨老就和所有将要面对子女离别的至亲一样,明明是一个很厉害的大高手,也会对远行的儿女无限担忧,强者的气度全部被丢完了。可是这样的脆弱的杨老他要怎么开口告别?
少年怔怔出神,心中悄悄许下一句诺言:
杨老,等我十年,十年后我若侥幸不死,必然带着你踏出这牢狱,无人再可束缚你。
一夜再无话。
当第二天黎明升起,苏暮遮站在石屋前挺拔的身影被拉得极长,对他来说这里最难忘的回忆莫过于这小小的几间石屋和屋里同样一夜没合眼的老人,他们陪他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十年,虽然十年时间在修士眼中不过是很短暂的一点时间,可是在他心里,这十年已经成了他最难忘的回忆,无论再过多少年他都不可能忘记这里的一切。
终于,老人在屋中开口:“去吧,我等着你有一天踏遍山河再回来。”语气带着一丝落寞和萧索,这时候他只是一个担心子女远行的老人,不再是那个拥有绝顶修为站在巅峰的的大人物。
苏暮遮眼眶湿润,即使有所准备,但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心底的那根弦还是被狠狠触动。深吸一口气,语气透着不可置疑的坚定。
“杨老,虽然你从未说过,但我早已视您是我的亲身父亲,这些年你在我身上付出的太多,这恩情我永远回报不完。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这种话,我们爷孙俩永远也不必谈这些矫情的话,但我今天就要走了,这些话不得不说。
“无论十年之后修为如何,成就如何,我都会活着回来见您的。无论我能不能踏上武道之巅,我都一定会回来的。”
“老头子,记好了,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能死。“说完,苏暮遮跪倒在地,认真磕下三个响头。然后,不再留恋,牵过旁边一匹黑不溜秋的老马,转身踏上新的征程。
石屋内,
老人抹过脸上的泪珠,仰天大笑,笑声震动苍穹,眼泪随着笑容一起落下。
我若不想死,老天也收不走我的性命,暮遮,尽管放手一搏吧,我还等着你当我的抬棺人的那一天。
这一天,天下大惊,有一人一马自绝地走出。
马名黑驹,人名暮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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